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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上)埃文/莫里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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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莫里斯在十八岁生日当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得不打电话向埃文求助,却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挽救了埃文的生命。

预警:提及自杀行为;本章无实操

埃文对莫里斯随叫随到。包括冒充他的监护人出席活动,帮他伪造证件进行一些亚历克斯·莱德行动,无论是在深夜还是凌晨接到电话,埃文随时能开车出门,把一个陷入困境的莫里斯带回家——送回他自己家。当然,也有一些夜晚莫里斯在埃文的沙发上留宿,但他们没必要谈论。

只是这一次,铃声响起时,埃文的精神状态并不如往常。

就在莫里斯打电话给他的两个小时前,埃文驱车离开熟悉的街区,顺着公路开了大约三十英里,来到他之前偶然路过的一片空地。他打开车载电台,听主播念完一个故事的尾声,然后开始播放一首他很喜欢但不知道名目的歌。

“……今晚或许就是特别的夜晚。你会在那里吗?你能看见我吗?”沙哑的男声唱道,“在孤独的人群中,我能听见你,你能听见我吗?”

有一瞬间,埃文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要这样做,但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奇怪的平静。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那里有一根橡胶长管;他因想象中汽车废气的味道而皱眉,随后想到他并不需要忍耐太长时间。

“我们今晚无处可去……”

令埃文沮丧的是,这首歌即使在讲述孤独的时候也引入了第二个“你”,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莫里斯。他无视这种感觉,就像他这些天来时常做的那样,然后拿起扳手和橡胶管。

计划很简单,他只需要将橡胶管接到汽车的排气岐管上,然后将它伸入驾驶员侧窗。但经过一番摸索后,埃文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熟练的技工,他不得不用扳手猛击气缸,才拆下一块金属板,然后迎面掉下成团黑色油污。

苦笑着擦了把脸,埃文继续连接管道,无论如何,他不在乎这辆车是否还能正常工作,也不在乎自己的死状是否体面。他小心翼翼地将软管伸进窗户,然后用胶带将它密封好。

“完成了。”

直到踩下油门,埃文才意识到自己的遗言过分简单。但没关系,在废气的金属味越来越明显的同时,电台里开始播放另一首不错的歌,他忍不住跟着哼唱,直到意识变得模糊。

……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埃文的第一反应是抱怨的呻吟,他花费了全部力气来确认是谁在深夜十二点试图联系他。当警方找到他的尸体,那会是他的最后联系人。

但是屏幕上出现的是莫里斯的来电显示。埃文花了五秒钟才意识到他必须下车才能接听电话,这个想法让他惊慌失措,然而与此同时铃声变得尖锐刺耳,他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几乎滚落到地面。

在新鲜空气涤清肺叶之前,他已经点击了回应来电的绿色图标,因此当他试图镇定地打招呼时,声音异常嘶哑。

“晚上好……莫里斯?”

电话那头,莫里斯不确定地开口:“埃文?”好像他没有听见埃文的声音。

埃文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然后询问:“是我,是我。一切都好吗,莫里斯?”

“我——我不想这样。”

很罕见的,莫里斯的声音在颤抖,他似乎还吸了吸鼻子,勉强向埃文解释道,“但我现在在距离你家大约十五分钟车程的旅馆里,我——我真的需要你来把我带走。”

“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就像有人给了他一击重锤,埃文瞬间清醒无比,“什么旅馆?”

莫里斯只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西二街道上的新玫瑰旅馆。”

年长者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自己那辆破车,知道自己必须叫一辆出租车。“好的,西二街的新玫瑰旅馆。我会在……”埃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七分,“十二点半之前赶到。”

“十二点……”莫里斯既慌张又愤怒,“可是我——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埃文听见莫里斯那边有一辆汽车驶过,然后是男孩轻轻的抽泣声,连忙嘘声安抚,“别害怕莫里斯,深呼吸。”他按下免提键,一边呼叫Uber,一边耐心询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莫里斯,你现在安全吗?”

莫里斯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呼吸节奏听起来不正常。埃文再次提醒他吸气和呼吸,“等你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就到,我保证。”

“好吧……”莫里斯对着电话轻声道,他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低声道,“……你知道明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吗?”

“……知道。”埃文不愿细想自己是否在潜意识中挑中了这一天自杀。他有可能彻底破坏男孩的成人日,这会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嗯。”莫里斯继续说话,“我在Grindr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可能是……27岁?他问我是否可以在我年满十八的时候见面,我同意了,他给了我一个旅馆房号。但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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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因为我猜他其实是想要和我发生性关系,所以……两个小时前,我吃了几颗泰德留在我这里的药丸来抑制恐慌。”

听着莫里斯的胡言乱语,埃文的嘴始终没有合上。莫里斯,打算在十八岁生日的晚上和来自Grindr的陌生男人勾搭在一起,并且服用了非法药物——这让埃文想要对着电话尖叫,告诉男孩他错得多离谱。

但是莫里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那没有用,我走进旅馆的瞬间就害怕得迈不动腿,我感觉很……想哭。埃文,你现在他妈的在哪里?”

埃文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优步随时会到。莫里斯,你现在还在旅馆吗?”

“我坐在前台大厅,不过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把我赶走。优步?为什么需要优步?你怎么离家这么远?”莫里斯有点抽泣。

“我打算去观星,但汽车在半路抛锚了。”埃文觉得莫里斯此时应该无法分辨他的谎言,“你就呆在那里,不要随便走动。如果有人要赶你走,就说你的监护人马上就到。”

“好吧。在那之前,你会一直和我通话吗?”

埃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几乎任何莫里斯对他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这已经成为他的不良习惯。

远远看见车灯探照过来,他一边举手示意,一边向莫里斯保证:“我会尽快赶到。”

借助一些贿赂手段,埃文在十二点半之前抵达新玫瑰旅馆,看见莫里斯坐在旅馆门外的长椅上瑟瑟发抖。他拉开车门,让莫里斯上车。

男孩站起身来,身体有些颤抖,慢慢走到车旁,像是在寻找埃文的脸。后者不得不伸手将他拉到后座,压低声音询问:“你还好吗?”又提醒他,“系好安全带。”

“我——”莫里斯正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个陌生的司机能够听见他们谈话,于是闭上嘴,系好安全带。“我没事。”他安静了一下,又补充道,“很高兴你在这里。”

埃文温和地笑了笑,但疲惫和内疚同时击中了他。在这一刻,埃文开始为自己之前的计划感到内疚,只要十五分钟的误差,他就再也无法见到莫里斯,也不能让男孩摆脱这种可怕的情境。

另一种内疚是,埃文觉得他绝对不应该看到这样的莫里斯。男孩穿着一条紧身的破洞牛仔裤,通过那些夸张的破洞,埃文还能看见紧贴皮肤的渔网长袜;黑色网格一直延伸到男孩平坦的腹部,消失在他宽松的露脐上衣里。

埃文从未见过莫里斯的这种装束,他想,男孩正是这样去勾搭某个27岁的陌生男人。他不是为埃文穿成这样,尽管年长者无法回避这些衣物产生的影响。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埃文发现他正在想象那个尝试捕食莫里斯的男人。男孩声称是在Grindr而不是Tinder上寻找约会,他是完全的同性恋吗?他会不会有某种偏好的类型?埃文想象出一个冷酷英俊的男人,有点像邪恶版的詹姆斯·邦德。

“去哪里?”

司机不耐烦的质问将埃文惊醒。他肯定地给出自己公寓的地址,因为不能就这样把莫里斯送回家,洛巴克夫妇不是最好的家长,但肯定不会对身处药物作用中的儿子视而不见。

事实上,现在埃文需要对莫里斯视而不见。他把注意力放在街景上,尝试发现一家新店铺,一棵有意思的景观树,但是——

“你脸上都是什么鬼?”

莫里斯凑近他,想要看清楚,并且伸出手指。埃文一把抓住那些手指,首先注意到的是……

莫里斯的眼睛。莫里斯的眼睛是他首先注意到的东西。形状圆润,睫毛细密,异常清澈的蓝色瞳孔因失神而涣散,但对埃文仍然有逼供的效果。

“没什么……只是一点事故。”

他松开那些手指,紧张地擦了擦脸,感觉汽车尾气还在他头晕目眩,“可能只是泥土。”

正常状态的莫里斯会抨击他拙劣的谎言,但迷乱中的男孩只是狡黠地回答:“好吧,埃文。”

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埃文?”像是很喜欢这组音节滚过舌头的感觉,咯咯笑了起来。

“莫里斯?”

在埃文释放强烈的担忧之前,莫里斯握住他的手腕,严肃地盯着年长的男人:“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些事情。”

随着一个急转弯,莫里斯的身体在摇晃中向前摇晃,埃文连忙伸出手臂将他稳住。莫里斯继续说话,“我磕了四颗泰德的药丸。我猜你从来没有嗑过药……”

“莫里斯!”

埃文确定他听见了司机的窃笑声,但莫里斯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固执地盯着埃文的脸,“所以我要警告你,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会变得很兴奋,很健谈,可能还会很焦虑……我猜我今晚会熬夜。但我可以在你的沙发上看电影,所以一切都好。你还可以偷偷给我几罐啤酒。”

“我宁愿给你一些褪黑素,如果它们能够帮你入睡。”埃文也放弃了压低声音,显然司机已经听懂了当前情况。

“不要褪黑素。不要更多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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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里斯摇摇头,然后露出一个让埃文不习惯的乖巧笑容。他可以看出药物干预让男孩失去了很多防御能力。

“好吧……你的确应该接受教训。”埃文的声音介于严厉和关切之间,“我是说,是什么让你觉得服用药物后再去……呃,去廉价旅馆和网友见面是个好主意?”

莫里斯似乎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他的话,然后扭过头,双手交叉在基本裸露的小腹前,“相信我,你不想讨论这件事。”

“莫里斯,如果我不得不在凌晨十二点开车过来保证你的安全,我值得一个理由。”

“你已经知道了。”

有一瞬间,莫里斯以为埃文露出了伤心的表情,但随后男人轻轻侧过头,对他微笑:“我只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莫里斯。”

男孩意识到暖流正在皮肤下涌动,调动着因药物作用而松懈的神经,让他很容易屈服。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注册了Grindr,很多男人给我发消息,虽然我已经在简介里说明我是teleiophile。然后这个27岁的马克也向我打招呼,就像‘嘿,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去开房’。当我告诉他我只有17岁的时候,他问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我们可以计划今晚做……”

埃文被这些信息洗刷大脑,他首先必须询问:“你是tele……那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知道pedophile是什么,teleiophile就是它的相反面。”

见埃文惊讶地张开嘴,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莫里斯开始皱眉:“合上你的嘴,埃文。总之,我以为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所以我……你可以说我落荒而逃了。”

埃文有许多问题。比如莫里斯是否观看了足够的性教育剧集,比如T-Word是否和P-Word一样非法,比如那个自称马克的家伙是否知道男孩的真实姓名和住址。

然而他最后问出口的是:“你想象中的是什么?”

在他能够收回问题之前,莫里斯已经开始回答。他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手指敲着裤腿,“我以为会更……温情。我以为我会有特别的感觉,或者就像彻底迈过人生中的一个门槛。但它其实很困惑,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想做些事情来分散在其它疯狂想法上的注意力,也许我只是需要性生活。我不知道。”

汽车再次转弯,提醒埃文这该死的祈祷室里还有其他人。他看向窗外,认出他们正在熟悉的街区,并感谢莫里斯看起来快要昏睡过去,所以他不需要对男孩所说的话作出适当反应。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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