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小孩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澄吓唬他,把他抛起来又接住。这几天,这种游戏玩得多了,叶端璐一点也不怕,反而“咯咯”笑起来。
季芳泽看着这一幕,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突然就怔了一下,仿佛有很遥远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
陌生的山林,又说不出地熟悉。
他似乎受了点伤,在山路间一瘸一拐地走着,六七岁的模样,内心却装满了尖锐不平的愤懑和怨恨。
有人从身后追上来,仗着自己年纪大几岁,修为高一些,便不顾人家的意愿,一把将小小的季芳泽抱起来,往上抛了三丈高又接住,大笑道:“小朋友不要年纪轻轻就这么愤世嫉俗,哥哥带你去玩啊。”
自己连踢带打地挣扎:“放开我!”
那人的手掌避开他的伤口,牢牢地将他抱在怀里,半点也不松开。明明身后那人也不大,还是少年,怀抱却格外地温暖和有力。他的声音清朗,季芳泽却能听出里面暗藏的温柔:“不是的,‘芳泽’才不是杂种的意思。芳是美好,香气,泽是仁慈,恩惠。三师叔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们小芳长成一个美好温柔,又受天道喜爱庇护的人。”
季芳泽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忍住了眼间的酸涩。
这不该是他的回忆。他从记事以来,无论是在父母身边,还是在师父身边,都备受宠爱,不曾受人欺□□骂。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模糊又不知所谓的片段,竟好像,格外地真实和触动。
不被人喜欢,也不被人期待的岁月,还好曾经有阳光照在他身上。
不需要天道喜爱庇护,只要有他的喜爱庇护就足够了。
……
叶澄让叶端璐坐在他肩头,兄弟两个从门外进来,正好碰见叶父。叶父这几天沉浸在和叶端瑜分别的伤感中,一时没顾上这两个人,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对劲:“你们去做什么了?”
叶端璐偷偷拉了一下叶澄的头发,可惜叶澄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提示,兴高采烈道:“我们今天去溜冰刀了,然后又去听了说书。”
叶父的脸变黑了:“你们就这么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看杂耍,做木雕,逛集市,踢毽子。反正是没做过什么正事。
叶澄:??
好不容易放几天假,还是过年,难道不就是用来无所事事的吗?
叶端璐已经认命地垂下了头,鼓鼓的包子脸上满是忏悔和悲伤。
叶父看叶澄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心中火大:“去把你这些日子在营里做的功课拿来给我看看!”
叶澄心头微颤:“父亲,军中训练严苛,也没有纸笔,这功课……”
叶父大怒:“借口!昔日江士清映月读书,欧阳永书以荻画地,可见读书一事,与条件无关,只和心中志向有关!”
叶澄快要窒息了:“但是父亲,我一个罪卒,将来撑死也就是沙场卖命的前程,这舞文弄墨的事……”
没必要向江泌,欧阳修看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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