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乐还是有点在意那些前世的画面,可他怕蒋鸣玉担心,不敢多提,他有种感觉,晏之南一定知道些什么。
安乐抓住晏之南,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晏之南没有回答,从书包里掏出本子,说:你想知道地狱的事?我讲给你听。
他拿着笔,在纸张上勾勾画画,迅速地勾勒出十个人的轮廓,说:地狱被划分为十殿,每一殿都有掌管秩序的阎罗大王坐镇,一共有十位,称为地狱十王。
晏之南停下笔,想了想,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说:那十个地狱大王各有各的稀奇古怪。
第83章 孽镜台3
安乐看着晏之南,表情里带上狐疑,问:你和地府工作人员很熟吗?
晏之南连忙撇清关系:我可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低着头继续画画,说,他们在地下,我在天上,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在画纸上勾出十个剪影,那十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每一个都有独特的地方,只不过全看不清脸。
晏之南说道:人呢,死了之后就变成鬼魂。
安乐心想你不是说废话吗,但他没有打断晏之南,继续听他说。
每一个鬼魂去了地府,首先要去地狱第一殿秦广王那里报道。晏之南用笔在画纸上的第一人身上画了个圈,意思是这就是秦广王,他继续说,秦广王掌管人的寿命长短,同时评判人一生的功过,决定人何时生何时死。如果那鬼魂生前是善人,下一世能寿终正寝,甚至有可能飞升;如果功过相抵,就会被发配到第十殿转轮王处,继续轮回转生,男变女,女变男,体验人间百苦。
他说到这里,休息了一下,安乐想起在海上见到的情景,那些痛苦的刑罚,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让他额上冒出冷汗。
安乐喃喃地说:生前犯下大罪的人,就会进入地狱,承受刑罚。
晏之南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说:秦广王殿上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面镜子,那个高台叫做孽镜台,凡是生前犯下的罪恶比行善多的人,押解到孽镜台上,镜子会照出他一生做过的所有恶事。秦广王看了镜子,再评判他犯下哪种罪孽,接着根据那人的罪名将鬼魂发配到第二殿到第九殿受罚,二到九殿每一殿的地狱大王司掌的范畴都不一样,刑罚也各有各的,总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安乐听了晏之南说的,神情恹恹。
这么说他前世也曾经照过那面镜子,那时候镜子不知道照出他多少丑恶的过往。
这种认知让安乐感到不适,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是那种大恶之人。
一想到地狱里的场景,大颗大颗的汗就从安乐的额上滚落,安乐想,地狱设置这么多刑罚是有效的,让他打心底感到害怕,这一世怎么也要做个好人。
安乐勉强笑着问晏之南:那我这辈子多做好事,还能改过自新吗。
晏之南见他这幅样子,拿出纸巾让他擦自己的额头,说:孽镜台只能照出罪孽,如果一个善人站到镜子前面,镜子里是空的,没有任何影像,所以孽镜台上悬挂着七个字孽镜台前无好人,意思是照不出好人,只能照出恶人。
安乐苦笑说:大善人早就升天了,怎么会去孽镜台。
晏之南突然笑了笑,扶着自己的黑框眼镜,认真地说:那也不一定。他叹了口气,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好人有时也不长命,总有命运不公的倒霉时候。
他说了这句话,不再言语,而是低下头涂画着地狱十王的各种细节,安乐望过去,他只见过宋帝王的画像,晏之南笔下的宋帝王跟那画像一样秀秀气气,是十个人中最精致的,带着一股秀致的气度。
安乐将视线从宋帝王身上撤离,多看了几眼秦广王。
就是这位大哥评判着一个人一生的善恶,也就是说安乐曾经被他亲手判去了第三殿黑绳大地狱。
安乐看着秦广王的剪影,心里有点别扭。
晏之南寥寥几笔就画出了这位地狱大王的神韵,他威严而严肃,身材高大匀称,排在十王首位,惩恶扬善,定然正直而铁腕。
安乐想着这辈子他多做善事,再去地府见到这位大人的时候,会不会得到通融。
晏之南顺着安乐的目光看到自己画的秦广王,哼了一声,拿起笔盒把秦广王的小人给盖上,不让安乐看,说:别看了,反正说给你听地狱的事,是让你多了解,了解了就不害怕了。
他指指课堂上的老师,说:与其纠结什么前世今生,不如好好过日子,比如担心一下自己的期末成绩。
安乐这才拿起课本,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说:也不知道分考得高点,会不会是加分项,到时候让秦广王多通融。
晏之南古怪地说,会的,他喜欢学习成绩好的。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不是去X城碰到梁义海,安乐也不会接触到地狱烧出来的业火,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现在梁义海的事解决了,干脆当没看到地狱得了。
安乐抱着这种精神胜利法,安安心心地上课回家。晚上洗漱的时候,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左看右看,除了镜子里有个小帅哥之外,也没看出其他的。
安乐冲镜子做了个鬼脸,镜子里的帅哥也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真的有镜子可以照出人一生做过的坏事吗,那看着镜子的时候,是不是就像看电影一样?
说起来关于镜子的鬼故事有很多,据说镜子能够吸走人的魂魄,要不是在家,安乐还真不敢大晚上的照镜子太长时间。
他收拾好自己,换上睡衣,走到蒋鸣玉的房里,爬到床上去躺好。
安乐安安静静地等蒋鸣玉从书房出来。
蒋鸣玉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安乐笔直地躺在床上,被子方方正正,盖在身上整整齐齐,他整个人睡在那里,闭着眼睛,表情恬淡安详,简直就像沉睡的天使。
蒋鸣玉嘴角稍微勾起,不动声色地靠近床铺。
什么沉睡的天使,根本不可能,安乐要是真的睡着,那睡相四仰八叉,哪里会这么安分。此时他规规矩矩地躺着,说明他还没睡着,只不过在装睡。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蒋鸣玉轻手轻脚拉开被子睡进去,等候了一会,旁边的小孩还是没有动静,他伸手关掉床头灯,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起来。
身边的安乐突然翻了个身,支起身体,摸着黑,迅速地在蒋鸣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晚安,好梦。然后躺回去,把被子拉到下巴底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装沉睡天使。
蒋鸣玉慢吞吞地抹了一把前额,额上还残留着温温湿湿的触感。
这个小朋友,果然撩人的花样多。
蒋鸣玉起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吻了吻安乐的额头,低声说:晚安。
安乐表面上闭着眼睛,实际上高兴得被子里的脚指头都卷起来跳舞。
每次他想撩大佬,反而会被大佬撩得不能自已。
蒋鸣玉的晚安吻有魔力,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天气越来越凉,有一个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就像君奕曾经说过的,日照时间变短,天黑得更加早,安乐每次下课就要往家里冲,才能恰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院子里。
这挺麻烦的。
安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拦路小鬼了,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感觉,并不是很害怕。
只不过蒋鸣玉不放心,学校里企图伤害安乐的人还没找出来,不能存着任何侥幸,坚持着小院子的门禁时间,一旦安乐晚归就会打电话,或者派江虹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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