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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父母就都没了……”
“……我怎么听说那场大火有点蹊跷呢……”
“这孩子跟他母亲长得实在是像,序兰德家族对这个孩子也不表态么……”
“哼,冯赛的遗产而已,在佩罗翠还轮不到他们抢在王族前头发话……”
“莫察公爵当年和女王陛下那么针锋相对的,他的孩子能在朱诺格捞着什么好?”
“这孩子长得可真是玉雪可爱,要不是他身份特殊,我还真想带回去养着……”
“你那是看他可爱?我看你是眼馋他们家那一支的封地吧……”
父亲母亲的葬礼上,我站在最前面。周围一群人暗地里叽叽喳喳的,他们似乎完全不在意被我一个孩子听到。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让父亲一败涂地的现任女王伯纳出现了,跟在她一旁的还有一个金发、绿眼睛的美男子。
在众人的礼敬中,我听到一些窃窃私语,这才知道这个气质温润儒雅的俊美男人是伯纳的omega,出身于洛恩梭林。
伯纳带着微笑,上前蹲下,拥抱了我,并对众人宣布将会替我的父母抚养我。
在场的人无一不表示赞同,无数说女王宅心仁厚的赞美扑面而来。
就这样,在我父母死后,我受到兴许我父亲毕生最恨的人的庇护,逐渐走向与伯纳女王为伍的人生舞台,走上为她鞠躬尽瘁、同时大放异彩的道路。
这是我自愿的。
她悉心培养了我,除了大部分贵族都需要学习的部分,她还从不干涉我绘画的兴趣,让阿特金森中将担任我的飞行器训练老师。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短短几年的在人间的时光里,对我最好的,一个是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管家,一个是我父亲的对手,女王伯纳。
父母死后,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和遗产(很多收藏品因为被管家锁在了地下室而逃过了那场火灾),但是目前交由女王代为打理。在十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绘画方面小有名气,更有医疗机构的专家推测我将会成为高量级的alpha。
我希望自己不会辜负女王的期待。
女王告诉我,我的父亲莫察公爵是她的叔叔之一,我作为他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弟。她告诉了我我父母死亡的真相:父亲与母亲是家族联姻的结合,父亲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对母亲一见钟情,在我出生之后二人的夫妻关系还算和睦,但这段本可以就这么走下去的婚姻,却因为母亲与服役结束回到首都星的初恋情人(也是个alpha)旧情复燃而破灭。母亲怀孕后流产了,初恋情人也突然身死,自此以后她就开始出现精神问题。而父亲经历了夺位失败和婚姻失败之后自暴自弃,酗酒之余还沾染上了毒瘾,又沉迷赌博,最终在输光了兜里的钱后爆发了…
搞什么……真是太戏剧性、太可笑、太荒谬的故事。
就是他们这些破事情,让我的生活变得那么不正常。
我唾弃着,细细读过女王陛下展示给我的调查报告。附上的证据一应俱全,还原出的故事有理有据、言之凿凿(但是这份报告是密而不发的)。
怀孕?流产?
我想起那个我窥见母亲身下流血的夜晚。那就是流产吗?
我脑中更清晰的那晚的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她是被遭到背叛的愤怒的父亲活活打流产的。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她怀了出轨对象的孩子,被父亲发现了。至于她的出轨对象为什么会死,我想这得问问我死去的父亲。
“因为失去了这个孩子,你的母亲可能是过于悲痛,以至于最后精神失常发疯了。真是可怜的孩子,你的母亲只顾自己发泄痛苦,却全然忘记你是她的孩子。”
我没有告诉女王陛下我的猜想。只是回忆起了一件事——我那几幅记录下母亲抚摸瘪瘪肚皮的样子的画作尽数被她撕碎的画面。
“信息素带来的感情让人沉醉,却太狡猾地操纵了我们。在信息素的俘获下,人会变得愚蠢,连被背叛都后知后觉。这不是爱,爱德华。我们要活得始终保持自我,不论别人如何,至少我们的自我必须要不受侵蚀。那是我们最珍贵的财产,超越一切的高贵。”
她之所以会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洛恩梭林家族叛国一案。洛恩梭林族中的许多人都因此被判处极刑,包括女王陛下的omega。
他唯一留下的只有与女王所生的女儿。
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很好的。或许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爱这种感情,就是在他们俩对望彼此的眼眸中。
那个时候我有一瞬间明白了爱这种感情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只是不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迹罢了。对此我并不羡慕,我清楚地知道,AO之间存在着与理智无关的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不屑于有。
而现在,被背叛的例子就活生生站在我的眼前,曾经的一对璧人,我以为的与我父母截然不同的一对AO,也走向了令人唏嘘的终
', ' ')('局,就连他们的女儿也被送到了偏远的M67星。
“无论多少甜言蜜语,一旦脱离的信息素的掌控,就会变成杀人的毒药。”
“这就是命运为我们设下的陷阱,爱德华。”
在我9岁,即在洛恩梭林一案之后,女王陛下就常常说这句话告诫我。她自那以后就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佩罗翠的治理中。
不用她说,我也早已确定了,我绝不会让自己重蹈我那不争气的父母的覆辙,我要完完全全地掌控我的每一个选择,我绝不成为生理欲望的奴隶,绝不成为命运爪下的猎物。
11岁的时候,女王陛下突然有了一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勋臣,他一直戴着面具,名叫布伦特。他是编外勋臣,即不符合勋臣定义的、由贵族看中并担任这一职务的勋臣。
在认识他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欢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差。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太记得了。大概是我尤其讨厌与布伦特那样黏人的omega扯上关系。
女王对他过分的纵容总让我觉得古怪,更不用提他的很多特质……(这一点在我慢慢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得到了佐证)。
我等着女王陛下亲口告诉我她的宏图伟业的那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布伦特的厌恶,我向联合学院提交了免除勋臣的申请书。我不喜欢总被人跟着,更不喜欢联合学院那不靠谱的抽签制。
我在美术界的名望与日俱增,也慢慢开始作为“翡柏那公爵”在众人前亮相。那些人对着我口吐莲花,什么好话都信手拈来,也不知道同样的词藻已经重复用过多少回了。我总是不太想搭理那些人,比起在这跟他们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我还不如待在画室里消磨时间。
可是,女王对我的态度并不满意。
她说我太傲慢了,我的眼睛里有着摆不下的目中无人。
确实,除了我自己和多年来栽培我引导我的女王,我谁也看不上。
那些艺术批评家经常说我的画“缺乏细腻丰沛的情感”,我有时候真希望,这些人能不能首先思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呢,要是什么艺术大家就算了,偏偏什么不知好歹的小鱼小虾也敢随意批评我。
至于女王的话——我觉得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更不觉得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人际交往有什么问题。
我不乐意扭曲自己的天性去左右逢源,我的第一优先级永远是我自己。
虽然女王陛下说,不能计较一时的得失,放任骄傲变成孤僻。只有控制住每一个动态的因素,才能在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
我曾一度以为她矫枉过正,仍旧屡教不改。
紧接着我就被她送到了联合学院当监察官去了,她说要我在那里磨练磨练。我虽然不满,但是最后还是顺从了她的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其实有些冒险,毕竟我腺体发育以后因为量级过高,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我还在努力攻克这个问题,而女王伯纳却似乎毫不担心。
我这个监察官身份颇为特殊,不像寻常的监察官一样作为联合学院各区各组早已确定的常驻“嘉宾”存在,而是作为勋臣预备役中卧底一样的人物,跟着他们一块儿生活,也一同参与所谓的春季轮调和秋季轮调(我仍要重申,我讨厌随机)。
我已经16岁,虽然脸上仍有稚气,但是女王还是坚持给我整个了妹妹头。我强烈怀疑她是故意的,毕竟在我大变样之后她竟然笑出了声(她本人坚决否认这一点)。
我有些生气地带着我的画具和一些必要用品走了。
在女王的一番操作下,我以“大病初愈”为由,凭空出现在联合学院里,成为了一个普通“勋臣”。那时正好就赶上了秋季轮调,被分到了C区3组28号。
于是身为高量级alpha和朱诺格家族贵族的我顶着16岁的脸和幼稚的妹妹头,被下面这群年纪只有十一、二岁小孩上下打量。
至今,我仍时常为这个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个事实而讶异。一直以来,我往往鄙夷命运所给予我的我所不能决定的、不能掌控的一切,比如我的父母、他人对我的假意奉承……这些错误让我嫌恶。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回想起来,始终觉得,讨厌的命运至少还是替我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让我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默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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