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骆华摁进怀里,李实捏了捏他的脸蛋:“别闹。我这是正儿八经圣上御笔亲封的正二品宣武将军。不是什么山匪、也不曾打家劫舍。”
“真的?”骆华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李实低头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被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他叹了口气,把骆华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再伸手拉过桌上的木匣子,示意他打开。
骆华略挣了挣,不过腰间圈着他的手太牢固了。瞄了眼外头……唔,反正这会儿也没人,那就勉为其难吧。这么一想,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李实大腿上。
红木匣子不过比成人手掌略大,上面的喜鹊登梅雕纹繁复华美,看着就不便宜。骆华拿起匣子上上下下地欣赏了一番,再举着匣子在耳边晃了晃。里头轻飘飘的,还有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里头咣当咣当地来回晃。
欣赏完匣子,骆华才捡起旁边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钻进小铜锁锁孔里轻轻一转。
咔哒一声轻响。骆华把铜锁取下来,掀开盖子,露出里头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个银制的卧虎纽长方印章,不过半个拳头大小,印章一面用两端尖细中间肥大的篆体写着几个字。虽然外形小巧,栩栩如生的卧虎却显得格外霸气。
“这是……?”骆华小心翼翼地拿起印章,仔细打量上面的篆体,试图辨认其中含义——可惜,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李实点头:“这是将军印。”
所以这身份无误?骆华吁了口气:“看来是不用担惊受怕过日子了。”
就算他是山匪也打算跟着他?李实心里软成一片,只是揉乱他的发,没好气道:“胡思乱想!”
骆华白了他一眼:“谁知道这年头的将军这么穷……”不对,他这是真给自己找了个将军男人?!他呆住了。这,怎么跟看电视似的……
李实没理会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有些遗憾:“要是早上一年,兴许还能让你看看兵符的样子。”
“……兵符是能随便拿给别人看的吗?”
李实轻笑,温热的呼吸直接打在他耳朵上:“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媳妇儿。”
骆华耳根有些热。他轻哼:“看不到才好。将军挂印归朝,预示战事停歇天下太平,是好事。”他把印章放到一边,放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想看到那兵符。”他家的石头也永远不要再碰兵符才好。
李实知道他担心什么,但是世事无常,谁知道将来如何。无法给他言语的保证,李实抬起他下巴,就想——
啪!
骆华一巴掌拍到他脑门,直接把他推开:“你想干什么?还没说清楚事情呢!”然后他也不管李实什么反应,径自低下头继续翻看别的东西。
媳妇儿真是……大煞风景啊!李实无奈,只得继续圈着他看他数钱。
没错,数钱。
除了印章,里头还整整齐齐码着一小沓的银票,打头一张就是五十两。骆华两眼放光,翻起底下几张看了看,底下几张全是一百两的面额。包括最上面的五十两,这些,全是实打实的、鸿顺大钱庄出来的、信誉有保障的银票。
统共就那么几张,他还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遍。
啊啊啊啊啊!
骆华兴奋极了。加上他卖酒方子的钱,他们家就有足足一千八百五十两了!!
这是要发了啊!!!
要知道,一百两银票算下来,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一百万购买力啊!
虽然在一个将军身上这家产寒酸了点。可是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他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啊!
再加上他原本就没指望李石头这败家玩意能有钱!
如今是意外之喜啊!!
骆华把这几张银票摸了又摸、数了又数,再小心翼翼叠好收起来,把印章放回去,合上匣子,上锁。
完了他才舒了口气。
李实轻笑:“这下有钱了,不用整日瞎操心了吧?”
骆华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在他腿上挪了挪,直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你是二品官?”
李实点头。
“俸禄几何?”
李实回想了下:“月俸六十一石。”
骆华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继而怀疑地看向他:“你当了多久的将军拿了多少年俸禄?”
李实想了想:“领朝廷俸禄有七年了,刚开始就是个小兵、后来逐年递升,去年九月战事结束,回京交兵符,就被迁为二品宣威将军。”
骆华登时眯眼:“打了几年仗,凭你这身武力,肯定早早就是当头儿吧?怎么你这身家如今只有八百五十两?其他钱呢?难不成都花光了?”他一把揪住李实的衣襟,“说,以前是不是整日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这厮平日里动手动脚的样子可不像初哥啊!
李实:……
他立马义正言辞:“军纪严明又战事频起,我哪儿有那闲工夫啊。”就算有也不能说啊!谁还没个年少不知事的时候?况且,还是媳妇儿说的,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可能一直……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他顿了顿,直接把话题拐回去,语气沉肃:“战事结束,士兵被遣返回乡。新朝初定,一切百废待兴,又历经战事,朝廷压根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给他们安顿。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总不能让人连家也回不了。我一不做二不休,把家中大部分田产器具全变卖,换成银钱分给他们了。”他自嘲,“可惜杯水车薪。好在提前把兵符交了,士兵也只是返乡,倒是没人敢参我一本、说我收买军心。然后阿峥几个将领也这般做,朝里几个王爷高官也出了力,才让大部分士兵能有钱返家,余下的朝廷拼拼凑凑倒也应付过去了。”
平日里的果敢狠厉,此刻竟带出几分沮丧。“终究还是我没用,倘若……”他做得更好、早日结束战争……
想象着保家卫国、为百姓遮风挡雨的士兵,最后却连归家的路费都得不着,骆华恻隐。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位自责的将军的心疼。
他抬手搂住李实脖颈,把他按在自己肩膀处:“别想太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实话实说,媳妇儿果然能体谅。他没看错他。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