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记忆中的声音与耳旁骤然响起的声音重叠,路嘉洋猛地回过神来,侧过身朝身旁人看去。
乌黑的卷发被风吹散。
江元洲半倾向路嘉洋,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的空座,黑亮的眸专注看路嘉洋。
褪去年少稚嫩的舒缓嗓音响起:“是不是太久没见,有点生疏了?”
路嘉洋不假思索:“怎么会?”
出租车拐了个方向。
西斜的日光刚好从江元洲身后流入。
他又朝路嘉洋再倾了些。
原本坐直了身比路嘉洋高出一截的人,一倾再倾后,直接低了路嘉洋小半个脑袋。
细碎的金光落在他眼下,他抬眸,倒映着满满路嘉洋身影的黑眸认真望入路嘉洋眼底。
“可是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哥只跟我说了两句话。”
话语中夹杂了微不可察的一点委屈。
偏偏就是这点委屈,配上江元洲微扬脑袋看人的模样,一瞬间消散了原本围绕在两人间似有若无的一点隔阂。
路嘉洋轻笑了声后靠到椅背上。
浅色短发扫过座椅靠垫,白净的脸上显出几分松弛。
个子是长了,性子却没变。
路嘉洋非常自然地抬手揉了把江元洲脑袋,出声应他:“因为你个子长太快了,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长得高,不好吗?”江元洲借势蹭了蹭路嘉洋掌心。
路嘉洋掌心被蹭得有几分痒,微蜷了下,应江元洲:“当然没有不好,谁会嫌个子太高。”
说着,忽然停下来,认真打量起眼前人。
虽然时常通话,但隔着手机到底不如面对面。
三年前江元洲离开时,身形十分单薄。
不论穿什么衣服,总都空荡荡的。
路嘉洋每次看着,都觉得,江元洲就像那些仅靠一根线扯着,宣纸糊成的风筝。
只要风稍微大些,漂亮的风筝就会瞬间被吹走,吹散,碎落得不留痕迹。
而此刻,眼前人黑衣下的身型完全不见经年单薄。
虽也算不上健壮,但至少能见寻常人血肉。
路嘉洋视线扫过一圈,最终落到江元洲形状漂亮的唇上。
那过去十几年几乎未浮现过血色的唇,此刻也隐隐能见一些浅色。
路嘉洋忽地笑起来。
搭在江元洲脑袋上的手落下,熟稔地轻捏江元洲温热后颈,语气轻快道:“小洲,你现在这样很好。”
日光下,江元洲浓密纤长的睫轻颤了一瞬。
路嘉洋掌心微凉。
干燥的,像一捧严冬里的雪。
可这捧雪覆上江元洲滚烫脖颈,却像是往火堆里添了把新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