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癸水在月初,信期六日,日子非常规律,也就是说,每月中旬就是行房的最佳时机。沈聿奉如圭臬,信誓旦旦的拿到妻子面前推算邀功,结果成功算出了老三……
要不是书房被烧了,沈聿也很想躲在里头烧书来着,庸医误人,不烧难解心头之恨啊!
云苓轻手轻脚的进来,服侍他脱下外衫,打散了头发,天冬端来热水,取来胰子、香膏。
待洗漱完毕,整日疲惫尽散,丫鬟们退了出去,沈聿走进暖阁,拥向妻子。
“小心!”许听澜惊叫一声。
她正在给腹中娃娃绣肚兜,生怕手里的绣针扎到丈夫,用指腹捏住针尖,待沈聿起来,一颗殷红的血珠从食指渗出。
沈聿愧疚难当,忙寻了干净的棉布来。
许听澜却也不恼,抽出手,拿着竹绷问他:“你瞧我这女红,可有些许长进?”
“诶呀娘子!”沈聿一惊一乍的说:“为夫今日方知什么叫做’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真叫个绣艺精湛,巧夺天工!”
“少贫嘴了。”许听澜反问:“你且说说,我绣的是什么?”
沈聿笑容一僵,瞧瞧竹绷,又抬眼瞧瞧妻子的脸色,又低头瞧瞧竹绷。
“说呀!”许听澜催促。
“猫捉……老鼠?”
“猫捉……五只老鼠。”
他也不是很确定,但见妻子浅笑不语,还当自己猜对了,展颜笑道:“五只老鼠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真是别具一格,颇具童趣啊!”
许听澜笑容渐失:“这是虎镇五毒。”
“……”
许听澜颇有些挫败的收起针线笸箩,叹道:“看来我当真是没这天赋。”
“怎么会呢?”沈聿笑道:“你明知我那几年起早贪黑的读书,眼神一向不好。”
许听澜轻捶他一拳,两人闹了片刻,她又担忧起来。
“怀安开蒙近一年了,读书读的零零散散,眼下又在家里守孝,一年孝期过去,可就六岁了。”许听澜盘算着:“还是给他请个先生吧。”
沈聿道:“我在家里也是闲着,亲自给他开蒙,你还担心什么?”
“你……”许听澜迟疑。
“怎么了?”沈聿反问。
许听澜小声嘀咕道:“杀鸡焉用牛刀啊……”
沈聿翻翻白眼:“把儿子比作鸡崽儿,这典不妥。”
“相公说个妥当的。”许听澜道。
“狮虎搏兔,亦当全力。”沈聿一本正经的说。
许听澜一愣:“哦……兔崽子。”
两人嗤嗤的笑,沈聿道:“不是兔崽子又是什么?”
窗前烛花一爆,沈聿看着妻子的侧脸,探着身子去熄灯。
许听澜却推了推他,劝他分房:“这腹中孩子本就说不清楚,还是避嫌的好,去西间吧。”
“不去!”沈聿更加任性的往妻子身上一贴:“我什么也不做,只睡觉……”
许听澜打趣道:“若不是居丧期间,非给你抬几个通房妾室,让你再磨人!”
沈聿神色一僵,缓缓松开了手。
许听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返握住丈夫的手,被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来。
“我说错话了还不行?”许听澜道。
沈聿也不熄灯了,兀自从枕下摸出一本书来。
许听澜咋舌道:“凭谁家媳妇给丈夫张罗妾室,都要被夸一声大度贤良的,我不过随口开个玩笑,你倒生气了,搞得好像我要给自己纳妾似的。”
沈聿乜她一眼:“越说越离谱……”
许听澜知道,这家里曾因公公宠爱妾室闹得天翻地覆,沈聿兄弟夹在中间不知吃了多少委屈,导致他们对此颇为抵触,早在她头次怀孕之时,婆婆欲从身边选个心思端正的丫鬟开了脸抬做通房,就被丈夫断然拒绝过,自此家里再没人提过这种话。
她自知开玩笑惹恼了丈夫,也难得软语一回,哄劝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就委屈一下,分房睡吧!”
沈聿眉尾一挑,很不高兴:“你要我去跟儿子睡?”
沈老爷下葬之前,两人本就是分房睡的,可他们白天把沈怀安抱回来,厢房久不住人,又冷又潮,怀安占据了正房西屋。
“那不然……我去带儿子睡?”许听澜作势起身。
沈聿赶紧道:“罢了罢了,小兔崽子睡觉乱动,看再踢到你。”
许听澜莞尔一笑,又捡起绣绷子。
沈聿走出到房门口,又折返回来,在她耳边道:“我不纳妾不是因为你公公。”
许听澜一愣:“那是?”
沈聿一字一顿道:“除却巫山不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