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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小巷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家日租旅馆的灯还亮着,给这黑黢黢的冷夜,点了一道浅浅的柔和的光。
“你好,要间客房。”
前台,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老板娘闻声抬头,苦瓜似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帅哥,你要单间还是标间?单间五十只有一张床,标间一百有独立卫浴……”
“标间。”
“好嘞,帅哥,麻烦身份证给一下。”老板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身姿高挑的男人,脸上笑容更甚。
即使面前这男人戴着个黑色口罩,大半脸又藏在了驼色围巾之下,老板娘听到他清冷声音的瞬间,“帅哥”二字脱口而出。
“老板,可……可以不用身份证吗?”
“什么?”老板娘脸上热情的笑容一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迅速将眼前的男人又打量了一遍。
男人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穿着件修身的黑色呢绒大衣,手上连个行李箱也无。他脸上戴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镜片上蒙了浅浅的灰,风尘仆仆的样子倒与他通身干净的气质格格不入。
老板娘在这开了十几年的小旅馆,南来北往什么人没见过,可这样贵气的人大半夜跑来住她这么个日租旅馆,还没有身份证,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阅人无数的老板娘不觉他是什么犯罪分子,可也不敢给他行方便,缓缓语气笑着解释道:“帅哥,我们这是正规旅馆……现在进网吧不都要身份证了吗?你要是不方便,穿过这条巷子往里走,那里有家家庭旅馆,不要身份证。”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易白颔首道了声谢,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老板娘看他步履匆匆的样子,只觉得奇怪,摇摇头,继续坐下玩手机看视频。
沈易白循着老板娘的指示往深巷里走,这里是城中村,巷子里的照明设施基本都坏了,越往里走越黑。
“啪!”不小心踢到一个易拉罐,在这寂静的巷子里,这声音突兀又刺耳,神经紧绷到极点的沈易白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
不要紧张,沈易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宽慰自己,企图将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啪嗒!”又是一声响。
是打火机的声音,沈易白一怔,视线不由朝前方看去。
在漆黑的深巷里,一处红光格外显眼,沈易白看着不远处那一闪而逝的光亮,神经再次紧绷,顿在原地不敢动作。
“吧嗒吧嗒。”
高跟鞋缓慢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令沈易白更加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缓缓靠近的红点,喉咙滑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地抖着。
“帅哥,你挡到路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初春的气温时高时低,但这深夜却十分寒冷。
此时此地遇到如此穿着打扮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何职业。沈易白低头道了声歉,侧身让她过去。
不是那个人就好。
沈易白松了口气,有了这插曲,他心情一松,脚步也轻快了些。
“去哪儿?”
漆黑的角落里,一处红点上下游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易白怔在原地,忐忑地看着那渐渐靠近的微弱红点。
直到,那令他恐惧的熟悉身影走出黑暗,停在他的面前,沈易白几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
“宋、宋希。”沈易白结巴了一下,偏头躲过她吐过来的烟圈。
“呵。”宋希轻笑一声,夹着烟懒散抽了两口,目不转睛盯着沈易白的眼神,似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看着他垂首躲避自己视线的模样,宋希唇角勾起的笑容更显冷漠,“我问你,去哪儿?”
沈易白抿着嘴,拒不吭声。
“早上十点三十分,你从事务所出来,十点四十五分,你进了5号线地铁站卫生间,十点五十分,你扔了手机,换了身衣服出来,用现金买了到东站的地铁票结果中途下了车……
十一点三十分你坐了辆三轮车到了玉羊巷,换了辆海A3969T的黑车,十二点三十分你离开海市……
一路上,你有意避开摄像头,带着现金也不带任何电子设备,专走小路,中途换了四次黑车,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半到达宁市。然后你又避开摄像头,走了半小时的路,在十二点〇五分,你进了一家日租旅馆,后面的,还要我说吗?”
宋希上前一步,沈易白后退一步。
自己计划了一个月的逃跑路线,被人清清楚楚的连时间点都说出来,沈易白掩藏在口罩围巾之下的脸色白的失了血色,只有眼镜后那双漂亮的眼睛泄露着主人此时的惊恐。
他恐惧又窒息,他从海市逃到千里之外的宁市,一路避着监控,绝不乘坐需要身份证的交通工具,他胆战心惊地逃了一天,连落脚地都没找到,那个他避如蛇蝎的人却已经在前面悠哉悠哉地等着他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不会泳游的鱼,明明生在海里,却无
', ' ')('法呼吸,上岸也是死,待在海里也是死,绝望就像那要将他溺亡的海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嘭!”
沈易白被大力地推倒在冷硬的墙上,还没待他发出一声痛吟,脸上的口罩被粗暴地扯了下来,连带着他伪装的眼镜也被带落在地上,接着一道冰冷又不容推拒的吻落了下来——她强势地吻着他的眼睛,咬破他的嘴唇。
而后,脱下他的围巾,扯开他的大衣……
漆黑寂静的冷夜深巷,久久不见人影过来,浅浅的喘息之声,突兀又令人面红耳赤。
想起宋希以往的放肆行为,沈易白害怕她在此做出出格的举动,鼓着勇气将她一把推开,“宋希,不能在这里!”
幕天席地又无人打扰,这地方太合她心意了。
沈易白越想越慌,他紧张地将褪去一半的大衣穿上,重新围好悬在那好似天鹅颈上的围巾,“宋希……”
宋希的眼神在黑夜里比野狼还要凌厉,仿佛发着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即使默不作声,也能让他背生寒意,恐惧的不敢动弹。
沈易白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心脏“砰砰”地跳,声音又慌又抖,“宋希……不要在这,求你了……”
“呵。”宋希被他这受伤小兽似的眼神看得心烦意乱又口干舌燥,她压住心头的火气,似是恼怒又像是解释地亲着他耳垂道:“我还没有这癖好……”
说完,直接拉着惊魂未定的人出了小巷。
巷外,宽大的马路边上,停着几辆低调的黑色林肯,宋希拉着人上了中间那辆中大型SUV,门一关,车队出发回程。
“认认,是他们吗?”
忐忑不安的沈易白疑惑接过宋希随手递给他的手机,看着画面里四个被五花大绑,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一眼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是那四个黑车司机!
“宋希!你到底想做什么!?这跟他们没有关系!”
“沈律师,你觉得我想要做什么?”宋希嗤笑一声,不达眼底的笑意看得沈易白齿冷背寒,“关心别人之前,你不如……先好好担忧担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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