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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略愣了一下,有些诧异。
他不习惯与人多言,阿越也一直是规规矩矩的,虽然待他是忠心耿耿,可是多余的话一向不说,今日这般,倒是有些奇怪。
也许是心里实在堵得慌,苏陌轻轻嗯了一声,坐回了床边。
虽然是盛夏,但夜里的风还有些凉,阿越担心他受寒,便给他披了件衣裳,“主子,奴才也不知道该说些啥,”阿越琢磨着,努力把话说的圆润许多,“主子三年没掺合过后宫争宠那些事,但毕竟是个妃位……若是想开始,起点也比旁人高,也占优势……”
“……为何认为我想争宠?”苏陌轻轻摩挲着有些烫手的茶杯,让那丝热意顺着手指钻入身体,带来一些麻麻的痛意。
“主子今天宴席上,”阿越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盯着陛下盯了好久……”
苏陌微微语塞,“有很久吗?”
阿越顿了顿,没吭声。心想到,那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了,还不久呢?
“按你所说,若是我想争一争,该如何?”苏陌的声音很轻,像是并不想让谁听见,面容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清隽的神色,好像所言之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阿越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如同老父亲一般激动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老天开眼啊!他家主子终于有了争宠的心了!一旦有了陛下的宠爱,他们清神宫的人何苦还用低调行事生怕惹了旁人啊!
妃位固然位高权重,可是没有宠爱的妃子和这宫中的小答应们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好在苏陌一向为人礼貌,倒是没人为难他。可是不论如何,一旦有了宠爱在身,地位上便是一个质的飞跃。
阿越压抑住激动,连忙说到,“主子,咱之前惹了陛下不开心,若是想要争宠,第一步必然是先去陛下跟前说上几句好话……”
“好话?”苏陌略有疑惑的拧起眉。
“就是好生哄着些,”阿越说道,“主子可以学着之前容妃娘娘的法子,带些点心,说些好听话,实在不行去宫门口跪上一跪……主子您相貌不差,只要您点个头服个软,陛下她——诶哟!主子您轻点呀,这一下弹得可疼了……”阿越捂着额头,委屈的说到。
“我没……”苏陌本能反应到。一粒小石子咕噜噜的滚到地面上,滚到他的脚底。苏陌猛地站起身,背脊挺的僵直,仓促赶人,“我困了,要歇息,你先下去吧。”
阿越迷茫极了。他说错什么了么?他委屈巴巴的行了个礼,委屈巴巴的想到,所以主子其实是不想服软?诶哟,那可糟了,这样的话还怎么争宠啊?这后宫里边争奇斗艳的,就算主子长的再好,也不能总让陛下依着他来……阿越捂着通红的脑门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惆怅极了。
屋内。
苏陌关好了门,再回过头时,房间里果不其然多了一个悄无声息的人。
“不是说了没有传信不准行动吗?!”他压低声音,语气比起平时的冷淡自持来平添了几分慌张,“为何擅自做主?”
“公子,”一身黑衣的人隐匿在黑暗里,声音有些奇怪。“您想争宠?”
苏陌的喉结微动,“陛下如今不在意我,有些事情不好打点。”
“仅此而已?”
“是。”
苏陌暗暗攥紧了拳,面上平静无波。
“那公子打算如何?”那人问道,“大人那边也是催促的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公子再不动手,错过了良机,大人怪罪下来,公子叫我们如何活命?叫老爷如何活命?”黑衣人似乎有些激动,“公子连您父母兄弟的命都不管不顾了吗?!”
“放肆。”苏陌低声呵斥,“如何敢说这样的话?!”
“公子!”黑衣人更加激动,“我等一心信任您,哪怕是回去禀报都尽力为您开脱,公子就不肯考虑我们的处境吗?!不过是杀一个人而已,为何一拖再拖!就算是皇帝又能怎么样?大人也只是需要她死,毒死也好,刺杀也罢!公子您足足做了三年的准备,不就是等大人一声令下么?!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刻,为何又苦苦拖延!”
“我自有我的打算。”苏陌生硬极了,冷着脸色回道。
“那好!您的打算是什么?!”黑衣人反问到,“今日我来是因为大人下了最后通牒。大人只留给您最后五天时间,如果公子还没能下手,那大人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在大人手中,公子就如此残忍吗?!”
苏陌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五天太短了。而且因为姜聂已经打草惊蛇,五天之内根本做不到。”
“可是五月十日,也是大人和西月国约好的最后时限。十日正午,如果还没有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大人便会逼宫——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黑衣人上前两步,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里面装着许多情绪,愤恨、不甘、悲哀、无助,交错复杂。
“我知道了。”苏陌勉力平复着心绪,声音兀自带着些许颤抖,“十日午时之前,必会给出答案。”
', ' ')('黑衣人甩袖而去,苏陌跌坐到椅子上,连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这日池汐有早朝,被觉夏喊醒过后,她扶着酸软的腰艰难的爬了起来。再一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只觉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忍不住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的穿着衣裳,身后的美人儿则衣衫半敞好整以暇的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盯着她。
怎么就没抗住诱惑呢?怎么就……被人逼着把圣旨都给写了呢?
她昨天虽然确实是主动翻了他的牌子,可是却没想过这么早把几个妃位定下来。她还想要等到选秀,真正选几个喜欢的人……
觉夏看见那张轻飘飘的纸的时候,那个委屈哀怨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罪恶了。
就好像,背叛了容羽和别的男人偷情一样。
可惜圣旨是她亲手写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做不出把人吃干抹净之后翻脸不认的行径来——那样……未免也太渣了些,就好像去找了鸭子,睡的时候承诺的好好的,提上裤子又不付钱一样……
睡都睡了,怎么说也得说话算话,毕竟……昨天晚上她也不是没爽到。
“陛下什么时候把这消息传出去?”方凌洲微微眯着眼,眼角的泪痣衬得他风流极了,“怎么表情这么视死如归?是不想吗?”
池汐自知理亏,咬咬牙说到,“这就传旨,觉夏,把那旨意传下去。”
可是,如何和容羽交代就成了更加难办的事情,昨天还没把人哄好,今天又平添了一个妃位,以容羽的性子,怕是要觉得天都塌了。
池汐思来想去,又补了一条,“在皇后和妃位之间增设一个等级,称为贵妃,传我旨意,加封容氏为贵妃,掌管后宫之事,如今皇后已废,贵妃之位,位同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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