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佩英闻言也在和女儿对视,看茯苓的脸色应该是猜到了她爹心情很坏。
而以她对丈夫的了解,不止是心情坏到了一定程度,而是情况很严峻,严峻到已经讲不了善良,丈夫恐怕真动了想断尾的心思。
宋里正偷摸瞄了眼身侧的宋福生,瞄完,眼神闪了闪,冲大伙吼道:
“今儿才是头天缺水,眼下还有水用,你们就吵吵吵。明个呢,后个呐,连着几日寻不着水呐,你们是不是得挠一堆去?为争抢口水给身边人脑袋打开瓢。”
有汉子举起手。
宋里正先是哼了一声,顿了好半响才呵道:“说!”
耿直的汉子站起身:“里正爷,三兄弟,都消消气,我不敢保证别家娘们,但自家的,我指定能给她管好,我说完了,俺家俺也说的算。”
这话一落,又有几个汉子跟着附和:
“对,都管好自家的,走一天本来就挺累,没水没甚的也怪上火,捂得热够呛,不能再添乱。”
“是,里正爷,我们刚才没在,卸家伙什,薅草烧,这不是要埋锅造饭嘛,要不然哪能让她们作妖,女人家就是事多。”
宋里正看眼宋福生,叹了口气:“福生,你也听见大伙的态度了,怪不易,就咱们这十几户人家了,得拧成一股绳,路上也互相有照应。虽说她们吵吵破坏定下的规矩,破坏团结了,但是?啊?你给咱讲两句,大伙都瞧着呢。”
宋福生想了想,才开口道:
“眼下的难题有,我不晓得现在剩下的水,还能支撑咱大伙活几天。
也不晓得往前走,得走多远、得再走几日,才能再遇到水。
还有骡子牛,牲口们得喝水,它们越累越口渴,天这么热,一日好几顿。
咱这点水,连老带小,人都不够喝,给它们怎么喝,喝多少?
从咱们牙口缝里省下的水,又能给它们喂几天?
我这满脑子琢磨的全是这些,结果我转头一回来,十四户,有七八户吵了起来,快过了半数。
你的我的她的,这个多了那个少了,一盘散沙,那咱还凑在一起干什么!”
说到这,宋福生语气里也带出了火:“你们还嫌眼下不够难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