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倒出一半松子,自个又用秤量,是今儿现学会的看秤,可以这么说,今天也是极其锻炼她。
将松子按照人伙计吩咐,摆好放好,背起剩下的半袋子又赶回前庭,抹了抹头上的汗。
掌柜的扒拉算盘,宋茯苓笑着说:“承您惠顾,也多谢您照顾,共三两半银钱,我给您后院袋子里有多放二斤,能力有限,总之,掌柜的,谢谢了。”
掌柜抬头,第一次正眼打量宋茯苓。
难民他这店里见多了,基本上从幽州城往外倒动的难民,有一半要经过他这,是必经路。
可老白给介绍的难民,你还别说,挺懂事儿。一个女娃娃不仅会算账,而且还知道尽量不让老白搭人情呢。
与此同时,跟郭姐姐回去的娃子们已经开造上了。
饼子蘸着汤,香,真香。
一个个狼吞虎咽饿坏了。
有的娃吃的急,呛住了,给嘴里的饼子呛了出来掉在衣襟上,他再捡回去重新往嘴里塞。
有的小娃吃的直噎,噎的大丫她们这些当姐姐的紧着给喂水:“慢点慢点。”
钱米寿也噎的小身体一挺一挺的,吃的很急却推开递过来的水,抄起一个饼子就要往外走。
桃花眼疾手快一把给他脖领子拽住:“干么去?”
“给我姐送饼子去,嗝,”打个嗝,钱米寿挣扎起来,让桃花松手:“我姐还没吃呢。”
“你吃你的,等会儿我送。”
钱米寿不听,凭什么等会儿。抱着饼子非要去,他的姐姐有他,不指望别人送。
钱米寿这话,算是提醒了一众抱着饼子啃得欢的娃子们。
宋里正的小曾孙女奶声奶气道:“对啊,胖丫姐姐还没吃哪。”
高屠户的双胞胎孙子跟着嚷嚷:“我们一起去给胖丫姐姐送吃食。”
蒜苗子用小脏手拿起一个饼举起来道:“给胖丫姐姐吃俩。”
“不不吃俩,给吃仨。”这是个饼子塞满嘴,一边往外喷饼子渣一边急着提意见的娃。
就在后灶房里正叽叽喳喳时,宋茯苓已经背着剩下的半袋子松子,从后门走了进来,正好和逃离桃花魔爪的米寿撞个满怀。
“姐姐?”钱米寿一愣,随后也不管姐姐怎就回来了,将手里热乎乎的饼急急递到宋茯苓嘴边:“你吃,快吃。”
姐姐很没正溜,笑得眼睛弯弯躲开道:“我才不吃呢,我要吃鸡大腿,鸡汤泡大米饭。”
“孩子们,开饭啦!”
”孩子们,少些啃饼子,姐姐再给你们加个菜!”
宋茯苓亲自下厨,挥舞着铲刀炒松仁玉米。
桃花在旁边急道:“松子还得卖呢,你怎么就做上了?”
“卖什么卖,不卖了,收工。”
郭家姐姐急道:“怎么能不卖呢,院里还剩一袋子呢。”
宋茯苓在烟熏火燎中,边炒菜边傲娇道:“不行,不能卖了,装银钱的兜子快要给我脖子压弯了,钱太多,没地放。”
姐姐们:“……”
今个光顾忙活了,那咱到底卖了多少斤,卖了多少银钱啊?
宋茯苓组织姐姐妹妹、弟弟们,一定要像大人一样坐在餐桌前吃饭,不准蹲着吃,手边还一人摆个茶杯,以防待会吃噎住没形象四处要水喝。
组织完,才回答半个小时前被问到的问题:
“广源店,大丰收。掌柜的按70文一斤,三百斤。一客商咱米寿搭上的,九十文,200斤,所以我才分给米寿一只鸡大腿。你们以后谁表现好,也他那个待遇。另外零卖的,95斤。至于好心的咱自家掌柜、白掌柜。”
白掌柜听到那头提到他了,从帐台前抬起眼,看到那伙孩子们像模像样的坐在桌前,还一副商量大事的样子,他就想笑,也是从心里往外的开心,主动道:“丫头,咱这是一百一十斤。”
宋茯苓点头:“对,这里是一百一十斤,吉顺店五十斤,都听懂了吗?”
能听懂就怪了,扒拉手指头,再算上脚趾头,也没算清楚那到底是多少。
宋茯苓心想:既然你们算不懂,那就不告诉你们了,怕你们承受不了,为你们好。五十八两多银子近五十九两。
另外,这里头她中间商赚差价,差价是近六千银钱,合六两银。
她们吃顿小鸡炖蘑菇白米饭,松仁炒玉米,不要剩太多好的吧?晚上还能给大人们来顿好的呐。
宋茯苓招呼伙计:“上干饭。”
招呼姐姐妹妹弟弟们:“吃,吃饱饱的,分到肉的好好吃,没分到的多用汤泡饭,我宣布,开动。”
宋金宝吃的满嘴油,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饭,就这样还能倒出嘴来夸道:“胖丫姐,你说话算话,往后金宝我,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小孩子们那就更是了,胖丫姐永远活在他们心中。本来是顶顶好的姐姐,现在是第一好,天下第一好姐姐,亲姐姐哥哥也比不了。
大姐姐们,虽然一个个觉得离挨揍不远了,等大人们回来她们很可能没好果子吃,但是,恩,这么香?蘑菇炖小鸡怎么这么香,香的人想吞掉舌头,吃饱饱的才能有力气顶住挨骂挨揍不是?
小武又给端来四碟酱菜。
这次白掌柜安排他打酱菜,小武是一点儿没在心里吐槽,且极其心甘情愿。因为宋茯苓教了白掌柜怎么做松仁玉米。
……
天黑了。
随着时间推移,客栈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小武坐在前庭的椅子上打着盹。
白掌柜披着衣裳在门口望了又望,心里略显不安,那伙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可得回来啊,要是真像传说的那些人似的走丢了,这些孩子们可怎么办,怎么活啊。
不会的,应该不会走丢,他们昨个都能走出来,今个儿差点啥,凭啥走不出林子。
时间越往后推,白掌柜越有点焦灼。
此时,宋福生他们在星宿赶路。
还别说,之前,确实走了些弯路。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只是多走了一段路而已。
这要感谢宋福生心眼子多。
来时的路上,宋福生寻思又寻思,总觉得闺女那个小导航不在身边,得弄个双重保险。
他就让王婆子小儿媳脱衣服。
王婆子小儿媳刚听说时,瞪圆了眼睛捂着心口:你这是要干啥?
宋福生:“麻溜的。”
王婆子小儿媳的衣服,是从贵人那讨来的红棉袄,红色的。
他安排人给红棉袄外面的那层罩子捡成了一个个布条。
宋里正当时问宋福生:“为么?”
“咱们走几里地,就留个红布条,包括进林子,穿过几棵树,也给树系上。”
“有啥说道啊?要是没说道,别给都捡了呀,咱大伙一人给你俩袖子还不够吗?她那边走边掉棉花,又没带衣裳出来,这一路下来咋整。”
“不行,就得她那件红的。你看,庙会啊那些地方,人家供香下面压的都是红布条,树上许愿也绑的红色的,咱也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