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你个尖货,你吃了那么多蘑菇,你这辈子,比我吃的亏少多了。
而我呢,总吃亏。
可下吃顿好的,吃个鸡大腿,结果现在告诉她,鸡大腿没有蘑菇贵,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得了呢。
这可是她离帝王最近的一次,就那么错过了。
宋福生大伯娘道:“也不知胖丫怎就那么会挑,用什么炖不好,挑个最贵的炖。”
“嗳?”马老太当即起身:“葛二妞,你说得那是人话嘛!”
“我是你嫂子,你别一口一句葛二妞,你还想怎的欺负我?这一道我也没敢吱声,你问问大伙,谁家和嫂子这么说话。”
“我问谁啊,她们哪有嫂子,有也没跟来。再说你说那话就是放屁,别说你了,就是公爹眼下从地底下爬出来,我也敢当他面这么说。”
“你?”
“你啥你。”马老太扯着嗓门掰扯道:
“帝王蘑菇是俺们家四壮找的,松茸是俺们家小孙女和米寿翻的,我三儿仁义,从翻着这些就告诉大家伙,甭管卖多少银钱,大伙得安家,比照着松子一样平分。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蘑菇,全是俺们一家找的,俺们能不能不分?
葛二妞你也别不服气,换你身上你就不带平分,怎的?我说的不对?你一撅屁股我就晓得你要拉啥屎。
眼下你给我说风凉话,别说吃那帝王菌,我这就去给松茸都煮了吃,谁也说不出来俺们一个不是。
就你?你凭么说我小孙女,不是你采的,哪来的脸!”
几个躺炕上的老太太都起来了。
这个劝,别吵吵,容易破坏团结,咱一个村里出来的,这些家眼下啥也不剩了,就剩团结和松子了。
那个劝另一头,少说两句,这不就是想起来上火吗?叨咕叨咕败败火,没别的意思。一道上,你俩不是还行吗?
“谁跟她行。”马老太用手使劲一抿头发,心口窝也不痛了,“也就我家胖丫吧,手宝气,一叨就能叨到最贵最好的。换你们,就是摆你们跟前儿也不会挑,我看谁再敢说一句的?”
宋福生的大伯娘葛二妞哭啊,哭着拍炕席,以前是喊丈夫喊儿子给作主,现在是一边擤鼻涕一边喊宋福生:“三侄子,你快看看你娘啊,你不管管她?我就说一句,真就一句,她这么不饶人,我也没说别的啊。”
宋福生早就听到吵吵了,他媳妇刚才还让他进去瞧瞧呢。
瞧啥,他是特意装没听见。就是想借着他娘的口,让大伙都听个真亮,别心里没数。
现在指名道姓了,这才大声道:“都别吵吵了,有句话叫,千金散去还复来。”
啥意思。
“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宋茯苓:“……”
她想,她会慢慢习惯她爹这么乱用的。还别说,放在一起很有道理。
大家伙:啥意思。
算了,这个费劲,用大白话吧:
“就是说,咱啊,没那命,天意。咱要是没祸害那些贵蘑菇,挣了这份偏财,你人啊还别不信命,不该你的你得了,备不住挣得银子就会花在祸事上。治病,进大狱,这都不好说,很有可能得了不该得的偏财,还会倒搭些银钱,这叫老天给你收回去。”
嗳呦天老爷,宋里正瞬间心情舒畅不少,被进大狱吓的:“往前看,往前看,谁也不行再提这茬。”
对头,甭管蘑菇多贵,他们有眼无珠吃了多少,生活总要继续,米汤多少得喝些垫垫肚吧。
可?
宋茯苓将自己的米汤给了马老太,甜腻腻叫道:“奶,给你。”
马老太以为剩稀的也就接了过来,结果一愣,碗底剩的全是干的,“你怎不吃?”
宋茯苓说,她不饿,就是想都给奶吃,说完不小心打个饱嗝。
唉,看给她小孙女吓的,马老太心想:给孙女吓得饿也不敢说饿,吓得直打嗝,就怕她骂人。不骂了,怎舍得,主要是谁能想到啊。
“吃不饱,下晌你又睡不好踢我。”
“不会的,奶,真的,你吃,你要是不吃,我心里难受。”
与此同时,钱佩英抱着米寿去一边,将自己的那份也给了米寿,挑干粥喂孩子。
米寿贼兮兮道:“我不是吃苹果了吗?姑母多吃些才好。”
宋福生是喝了些热乎稀汤,将自个那份干粥倒进了宋里正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