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甭管挣多少,你看看人家那一百多锅往车上一摆,就瞧上去很有气势,瞧上去就像干大买卖的。
出发,凌晨四点半,算马老太这俩女的,四伙人同时出发。
童谣镇是分叉口,有的向左走,有的向右拐,宋福生他们继续直行。
而马老太是领着高屠户还有大侄子他们,直奔酒楼。
高屠户跟在马老太后面,此时此刻,只一个感受,没等卖蒜黄呢,他就涨了见识。
只看,酒楼的车,就停在酒楼门前等着马老太呢。而且还分两伙人等待。
几个伙计分两拨,一拨是帮忙从车上卸下的蒸笼,直接就装到酒楼的车上。
一拨几个人是搬走在酒楼里零卖的。
马老太进屋就领钱,掌柜的打算盘,她就告诉人家是多少钱,说她孙女算过的。
高屠户和宋福生堂哥就眼睁睁看到,老太太将一串串钱往兜里塞,我天,竟这么多钱。
马老太塞完,这才笑得一脸褶子给介绍:“掌柜的,今儿给你看样新鲜菜,包准你没见过。瞧好吧,咱这酒楼一做,我跟你说,准保又是独一份。”
人掌柜的却不着急,而是笑呵呵问马老太,你先等会儿,你还能不能多鼓捣蛋糕了?
“怎的?”
掌柜的说,实不相瞒,这九十九锅就是给人过寿用的。人家吃好了,图新鲜没吃过,在他这酒楼订的。
说白了就是,他们老板还有很多土豪朋友,附近大地主家里老父老母过寿,或者有当官的家里弄个冬日赏花会之类的,就会订点心。
这是双方得利的事。他们酒楼负责接单子,卖出多少钱,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是批发出货,有没有出货能力啊?
马老太听完,咬牙劝自个别贪财,她就那一个小孙女,给累坏了,多少银钱也换不回。失落道,“你要隔十日八日的,备不住。你要是连着接单子,俺们做不出。”
“噢,是这样啊。可你们这样,总不是个事啊。”掌柜的也很遗憾,这也影响他们酒楼生意。倒倒手就能挣钱的事儿。
别说马老太听到这话心堵,就是高屠户头回来,也跟着着急。
别人是想招挣钱,想不到点子,咱是让眼睁睁的银钱飞走。这也太闹心了。
搞得几人卖蒜黄,都略显心不在焉。
收了八十斤的蒜黄银钱,60文一斤卖的,目前全国统一价,宋福生定的,说咱别和韭黄比,也没有多兴奋。
情绪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
高屠户他们三个汉子,是跟马老太送货到青楼时,眼睛里有了点不一样的神色。
虽然姑娘们好像还没起呢,虽然他们只能是在青楼偏门等等,马老太带着宋银凤进里面送货,但是他们也觉得:艾玛,真特娘的不白活,竟然进了回青楼。偏门也是门不是?
而马老太是从什么时候不再打蔫呢,是领着高屠户他们去药堂卖野猪皮时。
老太太尖,进过几次城,脑子也像比别人活分了似的。她是越进城,胆越大,脑子转悠的也越快。
她先一人进去问坐堂大夫,野猪皮有么疗效啊?家里有一块皮子。
大夫说,野猪皮能解毒疗疮,还能治疗虚劳咳嗽。不过你们不要自个使用,你们不会制药,你们最多会做个猪皮冻给吃了,最好送到他这来。
马老太一听,虚劳咳嗽,解毒,这都是大病啊,那要是不给他们价格高一些,那也不合适啊。可怎得听喜发说,以前都是一文钱三斤收野猪皮,都给便宜卖了呢,都不够费劲往下扒皮的。
娘啊,这是让人给骗了。
所以马老太指挥外面的,将野猪皮拿进来一块,让大夫看一眼。
果然,大夫只比老家那面的强一点,给了一文钱二斤的价,但马老太也觉得这人,心黑透了。这是拿准了他们不会制药。
“俺们不要银钱,换药。”
“换什么药。”
“头疼脑热药。”
药堂掌柜的摇头。不可能。冬日来了,我们成药,都不够卖呢。
马老太又提了两种药,比如治刀伤的,人家都不干。
马老太也不干,她脑子一热,指向虱子药,“这个呢?”
当老太太出了药房门,手里握着十个虱子药油,差点没心疼哭了。因为她觉得她上次花半两银钱给孙女买药,被骗了。
人家头疼脑热药,用野猪皮都不给换,竟然同意给换半两银的虱子药油?还能同意给换十小罐?
这说明啥,说明这破玩意它成本就不贵。狮子大开口就是拿准了能上门专门买这种药的,不是穷苦人,着急要治,拿准了这种心理。
老太太不知,那就是树根子树皮子为杀虫原料,可不就成本不贵。
他娘滴,老太太反身又要进去,宋银凤眼尖手快赶紧给按住:
“娘,您刚才就跟人吵吵起来了,可我觉得人家说的也对,一个乐意买,一个乐意就那个价卖。人家也说了,人家一直卖那个价,可别吵吵了。”
马老太差点给自个气头昏。
“倒是娘,你用大伙的野猪皮换虱子油,您是不是得?”
宋银凤没说出的那半句是,高屠户他们刚才都听傻了,换什么油?
估计大伙宁可要一文钱2斤最后得的那点文钱,也不想要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也别说虱子是种病。在老百姓心中,大户人家都得这个呢,更不用说他们了,这算么病。
马老太用两手搓搓被气得狰狞的脸,摆手对推车的几个汉子道:“可别说婶子占便宜,刚才卖猪皮,一文两斤,就按这价格,婶子给你们算钱,这钱我出。这十罐?”
得,就当买回去送孙女了,也不用小孙女舍不得抹头油了。抹吧,这回抹吧。嗳呦我天,心口痛。
高屠户他们都说,没有多少钱,不要了,可别说这话,太外道。不信你回去问大伙去?你要给这钱,都得急。
接着又去取了空蒸笼,蒸笼都让酒楼送大户人家去了,得倒出来才会还给她们,等了一个多时辰。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还逛了逛,帮家里那些人买一些一定会用得到的过日子东西。虽然走时,没人拜托捎用,怕他们忙,但是来一回别空手,买回的也剩不下,比如针啊线的。童谣镇这伙人才往回走。
而与此同时,宋福生那头也卖完了蒜黄,他带着郭老大和大郎,一路走一路打听,还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呢,但很幸运,真让他们问着了,摸上门了。
“嗳呦,这一整条街,里面那么多小楼,那么多房子院子,都叫国公府?”郭老大眼里满是震惊。
他觉得一点也不夸张,从走到这一片,脚底下踩的地面也像是和旁的街道不同似的。
大郎都有些紧张了,“三叔,这条街上,人家让乱走吗?别给咱抓起来。”
宋福生也是在这一瞬,实实惠惠地感受到:这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现代还好,讲究个人人平等,有钱没钱,咱不求谁。古代这等级实在是……
他一个现代人,逛过各种大公园的,竟也震惊于国公府的气派。进不去,啥也看不见,即便如此,却在街上就能感觉到的那种气派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