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婆子像看自家儿子孙子似的,说慢些吃,又拿着水囊去管小二要开水。
这回小二可不敢难为了,心想:难怪那老太太说话底气那个足,竟然还认识捕头。主动带着田婆子去给灌水囊。
马老太细瞅瞅大郎,问大孙子,冷不冷,话说的可大方了,等你这回发工钱的,奶一文不攒,给你做新棉袄。又问宋福生:“三儿啊,你们买的这都是么。”指着一车被帘子盖上的东西。满满一车。
宋福生简略的解释下,郭老大也跟着小声说了几句。
却看马老太腾的站起身,仨人以为她又瞧见认识人了呢,老太太说:“坏了,我都忘后脑勺去了,我钱可是交了的。你们搁这吃哈,我去去就来。”
真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就隔两条街。
还是用破筐盖着个破帘子背回来的,放在桌边。
大郎一边吃馄饨,一边好信地掀开瞅了一眼,啥玩意啊,他奶说差点忘了,钱都交了还得提前定的。
掀开那一瞬,“咳咳咳,”宋福生当即呛住。
郭老大端着饭碗正要喝汤呢,也傻住了。
只看筐里面,明晃晃,四把大片刀。
老太太还说呢,说你们买那些铁家伙,这就对啦。
因为她小孙女有句话,她觉得格外有理。
那就是:甭管咋地,你得先平平安安活着,为了活着,花多少钱都应当。要是人都死了,还什么钱不钱的,你就是再能干又能怎样。所以这银钱不能省。
瞧见没,她也给送糕小组,每组准确把大片刀,防身用的。咱不去争啊抢啊别人,但要是路上出些么事儿,遇上坏人也不怕事,先准备好了,到时候最起码不麻爪,抽刀就干。
听话听音,可见老太太思维真是不一样了。
这要是换作以前,别说她自个掏钱买不一定用得上的片刀了,就是宋福生买这些铁家伙,她都得嘟囔的不得了。
会说,这得花多少钱,你多余不多余?家里要用银钱的难处多着呐。你别跟我说,山上下来牲口。牲口不饿急眼了,你当人家愿意下山呐?要照你这么说,你姐夫从前住山边,谁家谁家也住山附近,都得死一百回。你个败家子。
可眼下,老太太不了,人都是越有钱,越是能挣钱的人,越惜命,她已经提前感知到了。会觉得:嗳呦,我这么能挣钱的人,万一要是出些什么事,那可怎么整,天该塌了。
家里,一片欢腾,“山大王”回来啦,男女老少齐出动。
宋福生对他们来讲,很不同。
是主心骨。
大伙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主心骨倒了,这日子还会这么有滋味吗?
宋福生一把举起米寿,在人堆里,亲亲抱抱举高高。
没办法,小娃见到他又哭了,哭着说:“姑父,下回出门带米寿好不好,惦记,都睡不好觉了。”
宋茯苓也快哭了,她说,奶,你、你说啥?
“九个,九个十六寸大蛋糕,催着咱们也快将三层模型送去。”
九,九个?后日必须送到,宋茯苓抬头望天,才望了一眼天,本该比马老太早回来的郭婆子,她在童谣镇她近啊,但她才回来喊道:“老妹子,一个一个?”
“啥?”
“蛋糕,三层的,最大的那个三层的。”
大伙都停下和宋福生说话了,就这一停下,就看葛二妞也从家里冲了出来,:“我也又订出去了二十锅鼓捣,也是明日。”她没出来第一时间和宋福生说话,是因为一见到宋福生他们回来了,就在家要烧火做面条。
下桥口,王婆子说宋阿爷大儿媳,你推着哈。
然后就一路举着单子一路猫腰跑,边跑边喊:“老姐姐,你家来了没有啊?四个,四个生辰蛋糕。”
马老太站在新买的大奶牛旁边,放声大笑。
一副谁此时说啥,她也听不见的模样。
都别打扰,先让她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