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确定自己没观察错。
钱佩英要将矮桌摆上炕。
陆畔之前本是在炕沿边坐着,正在扭头看炕柜。
柜子很熟悉,是他曾给米寿装书本的。现在地上堆着粮食,这几口柜子就搬上了炕靠墙摆放,里面有书本,有衣物,也装有杂物。
看到钱佩英搬桌子进来,陆畔急忙站起身,“我来。”
外面下雨,屋里有些黑,钱佩英要将油灯和蜡烛点上,陆畔也伸手说:“我来。”
钱佩英冲他笑了下。
一道道菜端上桌。
老爷子说了,人家陆畔还着急回去呢,就挑简单又要好吃的做,别又炖又熬的耽误功夫。
钱佩英没招了,老宋不在,大伙就瞅她,指望她给来几个拿手的。
就给陆畔炒了个辣椒炒肉。
肉皮炒黄豆芽。
麻婆豆腐。
蘸酱菜。
这几个菜都快。
汤是让闺女帮忙做的,南瓜奶油汤。
每一次钱佩英往上端菜,陆畔都会站起身,礼貌的一点头。
当汤端上来,钱佩英瞟了眼陆畔那耳朵怎么通红的,想了想,她说:“虽然这世道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听到你只是一直在后面练兵,并没有去前面,我挺高兴的。”
可见,这真是大实话。
陆畔直视钱佩英,目光落在钱佩英半湿的头发上。
从回来后就为给他做饭,没顾得上换身衣裳,擦擦头发。
这番话,祖父祖母、母亲以及一众亲人从未说出口,想必和眼前的婶婶一样,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他这次来,特意没穿孝衣,没告诉大家他即将要启程。
真的只是想来吃顿饭。
想来看看她。
说初五见,一直不得见。
也顺便见见这些莫名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
他们很努力的在后方,给予支持。
支持的程度到了他这次来,竟没有见到宋福生。
这些是他不知的。
陆畔对钱佩英笑了下:“谢谢。”
钱佩英也笑了:“快坐下吃。”
之后,陆畔在宋阿爷、钱米寿的陪伴下,真的有认真吃饭。
听米寿讲,姐姐很会吃,麻婆豆腐要拌饭哦,蘸酱菜,哥哥你要这样卷噢。
陆畔就学着米寿的样子吃饭。
“哥哥,其实我觉得我家烤肉最好吃。”
没一会儿,宋阿爷出来就说:“给张罗烤架子支炕上,切些五花肉,辣椒圈,蒜瓣,去园子里薅些生菜。”
陆畔吃着生菜包五花肉,边吃边与阿爷和米寿笑谈。
阿爷告诉他,“没想到俺们还挣钱了呢,挣了多少多少。”可实在了,实话往外唠。
米寿被陆畔问及墙上的道道是怎么回事,“哥哥,那是身高线。那面高的,是姐姐的几条线,这面的是我的。”
陆畔歪头看着墙面,他就说嘛,她好像是长高了不少。
所有的人,都以为陆畔这次来,是真的路过。在外面练兵久了回府休假,然后来他们这里坐坐。
得说没有宋福生在,最近也没有人进城,任家村的消息是滞后的。
只有宋茯苓觉得,这人今天笑容是不是有点多呀,而且看起来心态特别平和,特别的平易近人。
太爷爷讲水车拔地而起的盛况,陆公子听的津津有味可以理解。
但是种地的事,那人明明不懂,却也很认真像入迷了似的听。
宋茯苓和陆畔从回了家后,是没有什么机会说话的。
陆畔也不会失礼的看她、找她。
因为他心里时时刻刻装着,万一,他要是回不来呢。
这么多人在,会对她名声有碍。
并且,与她说多了,她会惦记他。
能回来行,不白惦记,但是连父亲都出了意外。
“小将军哥哥!”
陆畔闻声回头。
河对岸此时齐刷刷地站着几十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在。不再是米寿一个人叫他。
只看这些孩子们忽然对即将离开的陆畔,做了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比心。
带头比心的,是宋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