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哲发倒不是很爱干净,他不是来混沐发水的。
他是不知道休息时该站哪松散,总感觉背靠大树好乘凉,站这里不会被衙役赶回狭窄的考棚里,能多放会儿风,多活动活动腿脚。
洗头发、洗脖子、洗脸,拿帕子擦胳膊擦膀子。
宋福生领着这些个小子就是个洗。
衙役们眼中,这几人真是让人无语。
洗完,宋福生也不想回考棚,连续几天要累死,他不想考试,不想埋头苦答,不想睡觉。
给一个正常人关起来几天,简直能让人发疯。
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外面疯走一圈,哪怕只逛街不花钱呢。
宋福生假装晾干头发,在井边做伸展运动,只要衙役不命令他回去,就在这里乱晃,甭指望他自个主动。
陆畔看了眼他叔,站在宋福生身后学伸展的动作。
当宋福生无意间再回头时,一愣。
愣后一想,好好好,都来吧。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踢腿运动,一二三四……
体转运动……
宋福生身后先是陆畔他们几个跟着做,接着是三十几个没回舍号的凑了过来,再后来,有个别衙役也跟着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啊抖抖脚。
反正,这贡院里清一色的男子,没什么体统不体统。
考试进行到今日,夜间上厕所都有不顾体面光膀子穿亵裤出考棚的。
“大人,”有几位衙役发现学政大人出现,瞬间立正站好。
还有衙役,要立即喝令宋福生他们回舍号,被学政大人比了下手势拦住,让他们学宋福生蹦蹦跳跳还能接着考,挺好。
在学政大人心里,这些都是好苗子,一定要让他们考好。
宋福生更是明年进京赶考的代表人物,年纪可当兄长,处世为人稳妥,让这些学子与他走得近极好。
到时,他会安排由宋福生带领这些人,代表奉天学子出战。入了京,可是代表地方。
就可见,乡试还没考完,学政大人已然认为宋福生考举人完全没问题了。
学政大人要的是三甲中有奉天籍学子。
九日一到,靠近宋福生这几趟舍号的好些考生,学会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娘。”
龙门开,杨明远脸色发白,脚步略踉跄的出现。
“怎么样儿,在里面吃的好,睡的好不。”
杨明远的哥嫂急着问:“你答的好不好?”
如若没有宋福生在临进考场前给了许多吃的,咸鸭蛋、腊肉、果脯、干枣。如若杨明远一天三顿只吃列巴或煮白粥,他想自己,绝对会比眼下考得差。
而这次,他敢说,发挥的极好。
杨明远非让他娘和哥嫂先回家,回眸瞅龙门,等待宋福生出来。
王哲发看了眼与他一起来的同乡们都走了,包括胖胖的李进,李进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套关系都不想套了,就想马上找个舒坦床铺躺着,只他一人,背着一个包,在门口等宋福生。
陆畔出来了。
“少爷,您可还好?”顺子眼睛都红了,这可叫九日没见少爷,从来也没这么久,想死个人啦少爷。
小全子疑惑地看看陆畔身后:“少爷,您物什呢。”怎么就拉一个考篮。
还要它们做什么。
所以说,宋福生出贡院最慢,他不穷,东西就多。
他还抠门,从不大手笔,将这些东西都要装回家,他给油纸都从棚子上抠了下来。
大哥,别急,等风等雨等着你。
带货王宋福生,大包小包终于出来了。
宋富贵:“福生”
“子帧兄。”这是王哲发喊的。
“叔。”
“叔。”
陆畔和杨明远异口同声道。
陆畔嗖的一下转过头,寻声隔着人群眯眼看向杨明远。
杨明远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