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就俩人。
说不用她们陪同。
只看,前院厅堂里,颜老夫子正伸手示意,“请。”
宋茯苓笑着坐在主宾位置上。
他们两人,一老一少,只因一题,就各自看对了眼。
宋茯苓觉得:这老先生人真挺好,这才是有真本事的,无论到何时,三人行必有我师,没摆谱,还不耻下问。
而颜老夫子从宋茯苓解完题,又和他聊了一些看书心得后,至此才认下,这位以后就是他真正的小友了。
颜老夫子在喝酒,向宋茯苓致意。
宋茯苓以茶代酒,还礼。
两人一起吃酒,吃菜,笑着谈论:开方术,割圆术,大衍求一术,天元术,四元术,垛积招差术等等。
这第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两位年纪相差几十年的“朋友”就是在聊天中度过的,最后惜别,明日见。
宋茯苓坐在那招摇的马车里,还在想着大家颜夫子的一些话。
百姓就看着那牛气的车又闪瞎眼一般的来了。
在外面指指点点讨论着,看那外面挂的车牌子,好像是知府大人的车辆。
不是知府大人,是知府千金在里面。
宋茯苓到了家后,宋阿爷和马老太他们盼一天了,都打听:“咋样啊?颜家人对你如何?”
米寿伸出小手,扶他姐姐下车。
宋福生也匆匆从饭厅出来,站在马厩外,冲女儿挑了下眉,也像是在问颜家的态度,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宋茯苓就和她爹汇报:
爹,你发现没有,什么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小一,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这些就是几何概念啊。何为天元术到四元术,就是解一般高次方程向多元高次方程组发展……
“嗳?爹,我还没有说完呢。”
宋福生一边走一边摆手。
他听这些脑袋瓜都疼。
他只想知道闺女是从颜府哪个门进的,他闺女却和他扯这些没用的。
再者说,不是为普及为好记住要编书嘛,探讨这些干啥。
古代这里的公务员考不到那么难,他们要真到了那种程度还用咱们编啥书。
“闺女啊,我给你和颜夫子提个意见,明日你俩还是拐回正题吧,编书着急。2357和11,13后面是17,来这个更实际,你俩先别整那么深刻的。”
第二日,百姓看到那一对双的俩精神小伙又出现了。
马车刷刷刷地从他们眼前路过。
颜府中门这里,颜老夫子今日亲自出府外等候。
宋茯苓被扶下车就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自然是拜师了,拜师要从入府这一刻开始。
“先生。”
宋茯苓急忙躲开,她昨日还在向老夫子叫先生,今儿就掉个了,这是怎么了。
颜老夫子笑道:
他经过一夜深思熟虑,恳请小先生先教会他。
因为他昨日通过畅聊发现,小先生似乎是很困惑怎么将一些方法变成文字去传授。
其实这并不难,老夫资质不错,小先生先教会他,他来执笔,从最基础开始,一步一步来向学,这样他从头开始,也有助于著书成册。
宋茯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颜老夫子的先生。
吓的她在课堂上,面对这位一对一的学生,只强调两点课堂纪律。
一,先生能否不要叫她先生,这是请求。茯苓可,小友可,什么都可。
二,给整块大黑板呗。
……
日出日落,宋茯苓在颜家,此时已连续来了一月之久。
她从厚衣服,也改为春秋的衣服外搭披肩。
只看讲台上搭着她的披肩,她在黑板前,用粉笔点着例子,正耐心的对下面资质极好、基础极好的学生颜老夫子笑道:
“两个数字来相减,互换位置最常见,正负只看其指数,奇数变号偶不变。”
下面的学生,这时已完全适应宋茯苓的讲解方式,一手摸了摸发白的胡须,一手在记录。
表情极其专注,他就喜欢这些口诀。
窗外墙根这里,颜姑娘做了一月之久的心理斗争,今日又有这么多闺秀上门找她玩,向她三句离不开宋茯苓探听,她终于大着胆子带着小姐妹们摸来了。
“嘘。”
“嘘。”
几位姑娘家眼下哪有大家风范,正躲在房后面,扶着窗沿慢慢站起身,用手指捅露了窗纸,偷偷向里面张望。
还不敢有大动作,怕被发现,会牵累颜姑娘被罚跪祠堂,几个姑娘家僵着身体,放轻呼吸,侧耳倾听。
请原谅她们太好奇了。
最近关于宋茯苓的传言太多。
听说,颜老夫人在前几日的聚会上,当着一众人的面前大夸特夸宋茯苓的祖母。
听说,连巡疆归来的柳将军都过问此事,因为柳夫人在夫人聚会中表示,柳将军夸奖宋小姐,有其父必有其女。她们母亲回到家中讲,那份羡慕就甭提了,说知府夫人当时听的眉开眼笑。
所以说,所有的人只知道宋茯苓日日来颜府与颜老先生沟通学问,却无人能讲清楚到底是哪方面的学问,竟引得颜老夫子还要听一个闺阁小姐的。
这怎么听怎么透着股难以置信。
甚至,颜姑娘今日对她们讲,别看宋小姐常来家中,可是她却从没见过,都是祖父在前院安排,一直也没给机会啊。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像男子一般行走在前院啦?
而以前对于这些小姐们来讲,女工刺绣,琴棋书画,会男子的六艺,且有其一出众,就已会被受到广泛赞赏。
这种想法,也是她们所有大家闺秀女子眼中有才无才的评判标准。
可是,如今,冒出一位宋小姐,稀奇到勾着她们到了听墙角的程度。
算了,就不感慨那些了,没空。
“听明白里面在讲什么吗?”
罗茉瑜摇头,又看向周同知家的周盈盈,周姐姐是最有才华的。
周盈盈不得不承认,也没听懂,且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颜府自家人颜姑娘正拄着窗沿,双手捧着脸,透过那窗纸的窟窿眼,情不自禁地:“哇”。
她在满眼惊艳、羡慕地望着在黑板前讲解的宋茯苓。
她看到宋姑娘,一会儿拍拍黑板左面,让她祖父看过去。
一会儿讲激动了,用手比划着圈,两步到黑板的右侧,示意祖父看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
在颜姑娘眼中,宋小姐最让她惊艳的是,边对下面坐着的祖父摇头,边折断手中的白色笔,然后攥着半根白色笔,两手呈八字型拄在高高的书桌上,对她祖父说:“您想的不对,您刚才一定是没有仔细听讲。”
哇,颜姑娘不知道现代有个词叫减压,但此时此刻就觉得心中好爽。
她一个旁听者听到祖父挨说,平日里,谁敢呀,心中莫名觉得像吃了块凉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