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种地累的一脸黝黑,才从苞米茬子换成细面饼子吃半饱的水平,你操心官老爷的事儿。
你咋不操心操心皇上为何就给咱免收一年粮食呢,就应该以后也全免。
把你们能耐的,没吃饱饭竟敢讨论那些没用的。
性格泼辣的大娘上前:“喝啦?我看看这不是喝的井水嘛,也不是酒哇。”
给大爷们气的,唠嗑也管。
扯下脖子上围的破布抹了抹脸上汗:你们懂个六,一点儿不长那根筋。
你知道摊上一个好官,他在这里多干一年,咱们的日子会啥样?俺们操心的是官老爷吗,俺们实质上,就是在关心往后细面饼子里能不能夹两块肉。
正被老百姓谈论的宋知府,此时正家有忧愁。
因为回来后,颜府来人通知,颜夫子带领颜家参与著书的子孙去往京城。
颜老夫子特意给宋茯苓留了一封信。
信里先解释一番,无论是杨明远问云谁之思,还是紧接着皇上传口谕进京,颜老夫子本意都想先问宋茯苓来着,但奈何茯苓在外。
又在信里表达遗憾,用词很谨慎,但宋茯苓也看出来颜老夫子很替她可惜是女儿身。
不知是女孩特殊期,还是情绪就真的很失落,宋茯苓忽然坐在钱佩英面前,看完信,抿抿嘴,哭了。
“娘,我不是说,我非常喜欢读书,不是非常喜欢上班,以前,我就盼着放假。
可是当所有人对你说不,说你是女孩子,关上那扇门,对你说不准的时候,我就很想上班。
我也很想做什么,羡慕我爹,我还是想去国子监。”
茯苓从来了古代,最深的两个记忆,一个是父母给她在山上盖房的记忆,另一个就是父亲进国子监提字,她站在大门外看向国子监那几个字。
钱佩英被吓一跳,急忙拍拍女儿肩膀,没想到看封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娘,呜呜呜。就忽然感觉很委屈。”
宋茯苓哭着哭着,已经不是单纯为自己了。
为她奶,成为太恭人坐在点心店,即使做的很好也被人指指点点。要不是奶的性格敢骂街,父亲这个官当的很强势,黄龙完全掌握在手里,恐怕会被外人私议很久。
也为她娘,曾被人嘲笑讽刺,不在家生孩子,不在家管丫鬟管婆子,夫人做的不像夫人,倒像个管事婆子,就知道出门算账。
为被她家影响的九族女人们,常常被人说,家里挺富有的还出门干活。这一看果然是穷在根里穷在心里,富了也是闲不住受累的命。
外面讨论她宋家不体面,最多的讲究就是这些事儿。
女人怎么啦?
女人来了这里,活该就在家里教子,剩下干什么都叫不守规矩。
门外,宋福生和陆畔双双站在外面聆听。
陆畔好不容易经岳父准许,第一次走进茯苓的闺房想看看,因为他才接到通知,陆家军从南方启程,即将到达驻地,他要走了。
却没想到听到很不爱哭的茯苓哭了。
宋福生听那哭声是心里揪得慌。
他知道,女儿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这次不同于往常,这回是连皇上都知道女儿能做些事,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却也没有表示。
这皇朝最牛逼的人也没有表示,那就说明女性想做行政工作没戏,女儿就觉得忽然绝望了。
宋福生和陆畔一起露面。
宋茯苓急忙擦擦眼泪站起身,挺不好意思的,“爹,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宋茯苓回答的越干脆,宋福生和陆畔心里就越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