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楚辞困得泪眼朦胧, 勉强伸手拍拍他,“让哥起来接个电话。”
小孩哼哼唧唧地撒娇:“不要接了,好吵......”
楚辞无情地屏蔽了他的意见:“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
“能有什么要紧事?”
秦陆终于睁开了黑曜石般的眸子,因为困意, 眼睛中都是水雾弥蒙的一片,如同上好的玉石表面浸润着一层薄薄的水色。他把人向怀里拉了点, 像只大型犬一样开始迫不及待地开啃,从光洁的额头一直啃到露着细细的雪青色血管的脖颈,留下了一个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楚辞的皮肤白,平日里不暴露在外的地方更白, 还泛着莹润的色泽,像是香甜的牛乳冻结而成的,轻轻撮一口都能尝出里头的清甜诱人的蜜意来。他愈是品尝愈觉着喜欢,慢慢向着被褥深处延伸而去,不知是触碰到了哪里, 身下人忽然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将他推开了些:“疼!”
秦陆眼里闪烁的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意,将人压得更紧了些, 扒着被子凑近了查看:“是昨天不小心咬破了么?我看看——”
楚辞完全不想搭理他,勉强支起身子去够床头的手机。只是这样一用力,他立刻便觉察到了猛地从腰部升腾而起的酸痛,一下子险些瘫倒在床上。他咬着牙,微微抬起眼瞪了眼身边的小孩,隐约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策。
秦陆......秦陆今早究竟几点睡的来着?明明只差了三岁,这体力值却像是隔了道山似的——天知道这熊孩子昨晚是怎么一边一口一个哥的撒娇一边将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折腾的!到头来居然还红了眼角,反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楚辞摸了摸自己的腰,有些庆幸自己今早居然还能从床上爬起来。
简直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他接通了仍在响个没完的电话,随即拍开抱着自己往脖子上舔的小孩,问:“您好,哪位?”
那边静默了半晌,随即传出磕磕巴巴的中文:“楚?是你?”
“内维斯导演?”楚辞有些惊讶,盘腿坐直了身子,“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吗?嘶——别咬!”
后面一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给正一口口试图把他舔化了的秦小陆的。
好在内维斯对中文只是一知半解,许多话都听不清楚,也没有在意那端传来的奇怪声响。他坐在浴室的马桶盖子上,抽了抽鼻子,简直是欲哭无泪:“楚,接我,能吗?”
“接你?”楚辞渐渐觉察到了些不对,诧异道,“你不在家?那是在什么地方?”
内维斯嘤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昨晚喝酒喝到彻底断片,最后的记忆也就停留在被几个人搀出来醉醺醺于门口等车了,其它的一概不知。待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这间从未见过的房子里,还是真空状态只穿着件浴袍的!
简直不能更可怕!
内维斯虽然在风气开放的国度长大,可却始终对情爱一事提不起任何兴趣。也许是因着容貌太盛,又有着国际导演这样的身份加持,每日妄图凭借姿色缠上来的莺莺燕燕绝不在少数,却都被他想也不想地拒绝掉了。
“与她们上床,还不如对着镜子看我自己呢,”他曾如此对劝他早早行乐的友人说,“长成那样,我自己动用五指姑娘都比她们来的有意思。”
然而如今,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空荡荡的浴袍,瞅了眼里面干净的像只白斩鸡的自己,只想沧桑地蹲在马桶盖子上来一支烟,哪怕这极不符合他身为高岭之花的形象。
那端青年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先出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字?”
“不!不能出去!”内维斯欲哭无泪,“我是一丝不苟的......”
楚辞:“......是挂。”
内维斯响亮地吸了下鼻子,乖乖地改过来:“一挂不苟?”
楚辞:“......算了,你发个定位过来吧,我这就让人去接你。”
电话挂断之后,内维斯稍稍觉着安心了些。他赤着雪白的双足慢吞吞从马桶盖子上挪开了,随即悄悄拉开浴室的门,只露出一道小缝,将眼睛贴在上面朝外打量着。
门外突然多了另一双眼,平静地与他对视上:“你还打算在这里猫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内维斯浑身的毛都在一瞬间炸了起来,叫的活像是白日见了鬼,“啊啊啊啊啊!”
门外英挺俊朗的男人彻底开始头疼了,他用力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抛过来干净利落的两个字:“闭嘴。”
内维斯的声音被活活扼在了喉咙里,随即可怜巴巴开始掏自己的口袋,妄图给这位黑着脸的大哥一点贿赂。可是他摸了半天,也只在浴袍的口袋里摸到一个一元硬币和一个五角硬币,于是委委屈屈地递给了对方。
男人莫名其妙地瞪着他:“这是什么?”
“......”内维斯艰难地在自己会的中文词汇里寻找了半日,最后怯怯地看着眼前人,问,“嫖费?”
男人的额角一下子跳的更欢了。
他怒极反笑,向着这边瑟缩的小美人踏近几步,尾调微微上扬:“拿我的钱当做嫖我的费用,嗯?”
还只有一块五?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危险,内维斯自身的警报系统猛地便开始工作,疯狂亮起了红灯。他咽了口唾沫,随即怂怂地举起大拇指改用母语真诚夸赞对方:“handso,sohandso!”
男人:......
内维斯眼神纯洁无辜的仿佛一只小绵羊。
男人最后到底是叹了口气,也无心去和一位明显脑子不大清醒的国际友人计较,命令助理将新买的衣服和他昨晚衣服的残渣都捧给了他,随即打发人出门。
内维斯眼睁睁看着自己萌萌哒的熊猫服变成了一大堆瘫在地上的碎布条,灰蓝色的眼睛里一下子就含了泪,悲愤地扭头控诉:“我的!衣服!”
“别看我,”男人闲闲地抱着手臂靠在一旁,“这是你自己昨晚非说要把衣服上的熊猫都给喊下来陪你玩,喊不下来就开始动手一个个剪,两三个人都拦不住——哦,对了,你的鞋子和包也被你自己剪了,喏,都在那儿呢。”
他下巴朝着角落扬了扬。
也许是他的错觉,在对方的目光移到角落的那一堆碎片上时,这人瞬间像是遭逢到了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严重的打击,连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随即他双膝跪在地上哆嗦着移了过去,捧起几片碎布条,开始无声地大滴大滴落泪。
“......”木扬想,这位国际友人八成是个疯子。
秉承着华夏民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友好精神,虽然这位国际友人是不请自来非抱着他的腰跟着他进屋的,木扬还是好心地给他打了车。考虑到衣服都被这人自己剪碎了,还为他买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和鞋,可出乎意料的是,那方才还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此刻指着衣服上橙黄橙黄的皮卡丘,露出一个无比嫌弃的神情来:“那是什么?”
“卡通人物,你不是喜欢这种么?”木扬奇怪地反问。他还是在看到对方昨天那样喜欢滚滚才特意选了这样一件萌萌哒的衣服,图案也是自己小时候最爱的皮卡丘,正好跟这人的着装风格相配,怎么如今看来,这人好像并不开心?”
内维斯鼻子都皱了起来,言简意赅:“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