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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关照后宫的事了,就寝前,孔玺去太后那里问了安。
自从孔玺登基即位后,太后史嫣才算是突然如梦初醒,彻彻底底明白了素日里那个反应迟钝沉默寡言的皇十一子,是个心计多么深沉的人。她明确地向新皇帝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管不了事,以后独居后宫,就不用皇帝每日晨昏定省了。
孔玺表示不敢应允,于是母子两虚与委蛇一番,最终孔玺表示,那就听从母后意思了。
两人心照不宣,很少见面。纵使在一些大的场合下必须见面,也是各自心怀鬼胎,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表演结束,散场。
返回长寿殿,孔玺老远就见庄由等候在门前。欧阳总管见了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人退下了。
庄由点了灯,陪孔玺入内躺下,跪在他身边,轻轻给他捏着肩膀。孔玺闭上眼,伸出细长的手指,从他的脸上慢慢拂过。
这是他传达心意的一种方式,庄由立即停下了手里的事,身子一软就栽倒在他怀里,伸手就去解他的衣带。
孔玺没有说话,由着他动作。
庄由解开他的衣带,把脸贴上他的胸膛,两只胳膊搂住了他的后腰,活像一个撒娇的猫。孔玺轻轻地在暗夜中笑了一声。
庄由把头偎在他胸前,说:“陛下,今晚我能留下吗?”
“不可以。子时关宫门,你必须在这之前离开。”
“我不走。”
孔玺按着他的肩把他推了起来,淡淡说:“敢不听话,信不信我宰了你?”
庄由微微一笑,“我不怕这个。就算陛下立即要我的命,我留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也已经赚了。”
孔玺闻言,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比起杨千笑又要唯一又要永远的迂腐劲,庄由这种打从一开始就无所畏惧,多活一天就是赚了的态度,让孔玺特别喜欢。
庄由本名叫庄十五,是正月十五生的。他身份低贱,父母早逝,早年就是个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的小混混,在市井中混得久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就渐长了。
然而能说会道不是他最大的长处,长得漂亮才是。
因为招摇撞骗被人告发,庄由蹲过三个月的大牢。当时的典狱司王同和,是孔玺的大姐大长公主的驸马,冷不丁地发现这少年长得格外漂亮。虽然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但却遮掩不住其唇红齿白,眉眼撩人的姿色。他有心讨好刚刚登基的新皇帝,立即心思一动,把庄十五好好包装一番,送了上去。
王同和并不清楚孔玺的爱好,他的本意是阉了庄十五,让他去做太监。但大长公主心知肚明,大包大揽把献美人的事揽了过来。庄十五才躲过了一劫。
初见庄十五时,孔玺就觉得有点违和。因为经过一番包装,这小无赖看起来衣冠楚楚像模像样了,但稍微一深入了解,那股子市井之徒的野蛮直率的本性就全暴露了。他穷惯了,所以贪财;他前半生过得太苦,所以生死不以为然;他知道人性善恶难定,所以既不会特别天真,又不会特别狠绝。
他的性子,很讨孔玺喜好,给他赐名叫庄由,自由的由。
一开始,孔玺没想好怎么安置他。因为他除了骗人,几乎一无是处,甚至于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什么职务也担任不了。想来想去,安排他去做了个狱卒管事,协助王同和办事。
让人惊讶的是,没过多久,庄由就开始展现了他独到的天赋,刑讯逼供这一招,他玩转得很溜。当然。在士大夫们看来,这不叫天赋,这叫罪恶滔天。
“陛下这次要我查陈素已的案子,是希望查到什么程度为止?”
孔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你觉得呢?”
庄由环臂搂住他的腰,笑着说:“陛下让我猜,那猜错了,可不许治我的罪。”
“那是自然。”
“陈素已这事,早该结案了。陛下让我去查他,就是因为只要我一出手,朝中必然有很多人会惶恐。蓝将军的北部军营那边也一定会得到消息。陛下就是希望借此给陈赫施压,让他以后不敢倚老卖老,是不是?”
孔玺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你还真是个小妖精,越发地能干了。”
“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小鬼。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我。”庄由笑道:“只不过呢,小鬼最近的本事没有什么长进,要是没有陛下这个阎王撑腰,我早就被人捏死了。”
孔玺在他小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说:“那还敢不敢不听话?”
庄由轻轻地“哎呦”叫了一声,又把头偎得更紧了一点,说:“我一直听话的。陛下,你过几天去别馆时,带上我吧。我想亲自给陛下驾车。”
孔玺很是意外,眯着眼,问:“你怎么知道朕要去别馆?”
“因为后天,是陛下生母的忌日。”庄由轻轻地说:“我说的对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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