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雨自信从来不是那种行事不顾后果的蠢货,她心里清楚,虽然字面意义上搞定苏晓晓有很多种方式,但苏晓晓终究不是普通人,很多手段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不过,虽然自己不是那把悬在别人头上的刀,她还可以想办法借东风。
她想起那天在赛场,亲眼见到苏晓晓和陆清池的争吵,还有她难得一见的怒气冲冲。想来之前那张照片并不是完全泥牛入海,只是起到的作用全在暗处,从她的视角看不到罢了。
只要她把苏晓晓和许斯文亲密相处的证据悄悄发给陆清池,不仅能赶走情敌,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多少销烟,她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和脑子,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天下午,晏雨只花了三分钟,就决定了行动的方向。她先四下转了转,确定这间房子里没有装摄像头,然后蹑手蹑脚,拿出一串早就配好的钥匙。
她花了三个小时,找完卧室又去了书房,全程小心翼翼,每找一处都会注意把碰过的东西复原,可愣是没找到半点想要的线索。
倒是找到了所有沈俏写过的剧本的影印本,还有几本改编成的样书,看样子原本准备出版。
晏雨在书房的地毯上坐下来,靠着书柜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陆清池这股东风,岂不是要输定了。
她的目光无意中聚焦在书柜最下层的一个档案袋上。看看时间,按照许斯文最近的加班习惯来计算,他大约会在一两个小时之后到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晏雨把手伸向档案袋,还是抓紧时间把最后一层也查一查的好。
不到最后,谁也不能保证她不能找到什么。
她把档案袋拿在手里,它有些陈旧,但是保存的很好,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尽管如此,绕开绳扣的时候,她还是嗅到了属于尘封时间的气息。这个东西,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吧。
她有一丝犹豫,直觉告诉她,档案袋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来存放重要物品的,如果她打开,很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可如果不打开,今天她不就白折腾了吗?
晏雨咬了咬牙,揭开了封口。
“你在干什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每个字都被冰雪冻过,结成结结实实冒着白烟的冰块,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气。
许斯文站在门口,晏雨惊慌地抬头望去,就像看到一座岿然不动的冰山。
她的手一抖,一张照片从档案袋里滑出来,背面朝上,黑色水笔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是字迹清晰,三米之外也能够轻易辨认。
照片背面写着:苏晓晓,旁边还有一串数字。
如果她足够冷静,就会发现这是出生年月日,可现在的晏雨哪有冷静可言,反而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证据,有了某种可以拿捏眼前人的资本。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镇定,伸着颤抖的手把照片翻了过来。
错了。
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反而是一个美丽,但陌生的女人。
几乎是嗡的一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斯文走了过来。他蹲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取回照片。尽管上面没有半点折过的痕迹,他还是小心地用指腹抚平,然后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重新放回档案袋里。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竟然很柔和,这给了晏雨一些错觉。
她向前扑住他的手臂,拿出毕生的演技,在眼睛里氤氲出水汽,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许总,您听我解释,不是您看到的这样的。”
许斯文不看她的眼睛,只是又一次掰开她的手指。
他起身,把档案袋放到桌子上。
晏雨从地毯上爬起来,走到许斯文面前,大概人在绝境中都会爆发绝地反击的勇气,和力气。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许斯文下意识就要闭上双眼,但他的手刚刚摸过那个档案袋,指腹还残留着那张照片的余温。他忽然决定一动不动,就这样盯住晏雨的眼睛,穿过水汽,穿过某个人的影子,穿过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眼神清明,头脑清醒。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眼前出现的,的的确确是晏雨,他甚至能分辨清楚,哪里是睫毛,哪里是眼睑,哪里是眼角,这里再没有沈俏的影子。
也是第一次,他的大脑无比清醒,没了迷蒙的感觉,没有蛊惑的声音,没有想要爱上她的冲动。
于是他想,现在他终于只是他自己了。
许斯文伸出胳膊,慢慢把晏雨的手按回原处。
他没有说一个字,动作和眼神就已足够说明,这一切都结束了。
晏雨的美梦碎了。
她试图眨一眨眼睛,但是眼皮格外沉重,花了好半天才找回属于自己的神态。她开口,却只是空洞地,枯燥地,无力地,就像她自己的眼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斯文往后退了两步,他的目光一寸又一寸扫过,肆无忌惮,却没有半分情与色的意味,只有掌控,以及平静背后的怒火。
一瞬间,书房里静悄悄,只有他腕上的手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这里的门是开着的,苏安安端着果盘经过,对这里的气氛没有一丝敏感,反而注意到了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