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邵家之后,刘小芸就对邵瑜改了称呼,此时见丈夫还有心情逗小孩,当即忧心忡忡的说道:“当家的,咱们连今晚住哪里都不知道,哪里还能给她买糖吃。”
邵瑜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你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走动,等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就回来。”
刘小芸内心忐忑,见着邵瑜转身离开,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走远,待行到街角时,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直接往天上一抛,待石子落下之后,邵瑜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刘小芸见邵瑜选好了方向,忍不住朝着他那边走了两步,但却被女儿抓住了裤腿。
“妈妈,爸爸让你在这里别动。”邵夏夏提醒道。
刘小芸被这么一耽搁,再看过去,邵瑜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街角,她心下陡然一空,怀里的婴儿却忽然在此时忽然醒来了,开始哇哇大哭。
刘小芸立马将抱着孩子摇晃起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待终于将孩子再次哄睡着之后,刘小芸还是没有看到邵瑜归来。
“夏夏,你说你爸爸,到底做什么去了?”她顾忌着大女儿的感受,并没有将那句“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问出口。”
邵夏夏虽然离开了熟悉的家,但因为第一次来镇子上,故而内心依旧是激动不已,完全不知道大人的担忧,高兴的说道:“爸爸一定是买糖去了!”
闻言刘小芸只得心下苦涩,孩子尚小,不知愁苦,但她却始终记挂着日后的生计,一想到如今夫妻二人身无分文,邵瑜头上还带着伤,刘小芸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她站在那里,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忽然被女儿的声音惊醒。
“爸爸回来了!”邵夏夏激动的喊道。
刘小芸远远望去,见到邵瑜回来心底一松,庆幸自己没有倒霉到被丈夫抛弃,待看清楚丈夫此时的情形,又生气满肚子的疑惑来。
邵瑜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背上背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小半篮子野草。
“大闺女,你就是小芸吧?”老太太十分自来熟的问道。
刘小芸愣愣的点头,问道:“大娘,您这是摔了?”
她又看了眼邵瑜,见着这两人的情形,生怕是邵瑜撞了这位大娘,如今夫妻俩一分钱都没有,真要撞了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赔。
老太太立马应了一声,说道:“走路不小心摔沟里去了,那地方偏僻,要不是遇到你家小邵,我在那坑里待到明天估计都不见得有人来救我。”
刘小芸立时也顾不得旁的了,问道:“那您没摔坏吧?”
“没事没事,就是脚腕疼得使不上力,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老太太无所谓的说道。
邵瑜却满是不赞同,说道:“大娘,摔了一跤您可不能这样不放在心上,一会我再给您看看,实在不行,还是要送到医院,您记住了吗?”
“哎,好,记住了,让你看,让你看。”老太太应道,脸上还挺高兴,她倒不是缺钱,只是年纪大了,心里就很忌讳往医院跑。
接了刘小芸之后,一行人也没停下来,接着就往镇子西边走。
“当家的,咱们现在去哪呀?”刘小芸有些不解。
回答她的人却是老太太,开口说道:“大闺女,这是去我家呢,你们的事我都听小邵说了,你放心,你们先安心在我家住着,就当是陪陪大娘,日后怎么着,大娘再帮你们好好合计一下。”
郑老太太家在镇子的西面,住的是一个单门独户的小院子,一推开门,院子里那些鸡鸭就叫着冲上来了,角落里的猪圈也发出来一声叫唤。
“哎哟,我出去了那么久,这些小东西也饿了。”老太太笑着说道。
“你家饲料在哪,我来喂吧。”邵瑜说道。
老太太如今伤了腿脚,也没跟邵瑜客气,很快,邵瑜就在老太太的指点下,在厨房里找到了用来喂鸡喂猪的菜叶子。
刘小芸看了一眼这院子,问出了那个心下不解的问题:“您家住这里,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摔一跤?”
“我这不是看雨停了,就出去打点猪草,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给摔了。”老太太有些懊恼的说道。
“您以后打猪草,可别去那些偏僻的地方了。”邵瑜说道。
老太太赶忙点头,说道:“今天也是我运气好,要不是遇到小邵你,我估计还要在那过夜,可是,路边的野草都让别人给弄完了,我也只能往那些地方跑。”
老太太虽然住在镇子里,虽然还有些积蓄,但也没别的生计来源,平常就靠着家里养这些东西过日子,因而邵瑜只能劝道:“那您下次再出去,约着别人一起,或者去安全一些的地方,别去那种地方了。”
老太太立马应了,转而说道:“说起来,要不是去了那地方,估计也碰不到你们了。”
邵瑜闻言也是一乐,说道:“您还觉得这是好事不成?”
“可不就是好事,本来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晚上点着灯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现在虽然虽然伤了腿,但家里多了人气,都热闹了许多,你们离了家,也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大家都好过了,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老太太天性乐观,话说得感伤,但面上却乐呵呵的,此时眼神柔和的看着刘小芸,险些让她落下泪来。
刘小芸在娘家时就不受重视,到了婆家日日遭受苛责,何曾见过这样慈眉善目的长辈,又想着这位长辈如今的情况,心下一声长叹。
老太太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但却在多年前嫁进了县城里,她的丈夫是因公牺牲的军官,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老太太哪怕独自住在镇子里,也没人敢欺负她。
“本来家里来客人了,我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你们,但大娘这腿动弹不得,大闺女,还要劳累你辛苦一下,帮忙烧晚饭。”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小芸本就是做惯了家务的,闻言也没有半分推诿,连说道:“您说您家粮食放哪里了,我来做饭。”
说话间,邵冬冬又醒了,开启第二轮大哭,这一次,任凭刘小芸怎么哄,孩子都不睡了。
一旁的郑老太太看着孩子哭得脸都红了,立马有些心疼,说道:“哎哟,瞧这孩子哭得,肯定是饿了,小芸,你进我房间,里面那个三脚架的第二层,有一罐麦乳精,快舀一勺冲给孩子喝。”
刘小芸知道麦乳精的金贵,在村里也只在村长家见过一次,立马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一会给孩子弄点糊糊吃就行了。”
刘小芸平常吃的不好,因而也没有太多奶水,导致邵冬冬早早就断了奶,如今这孩子才八个月大,也已经习惯了吃糊糊。
老太太赶忙劝道:“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你家小邵,大娘我现在还在坑里躺着呢,吃点东西还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东西是我闺女带回来的,她非要让我吃,说是什么补钙,可我哪里吃得惯,正好你拿着给孩子吃,看她哭得多厉害,估计是饿狠了。”
到底是心疼孩子,刘小芸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老太太的卧室,也不敢多看,拿了麦乳精就立马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