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拂过,风的方向正是朝着潘,吹得遍地宛如无骨的杂草齐齐一矮,倾斜出一个斜度,就像是一堆臣子在向国王行礼一样。
站在石阶上的方涯顿感眼神一花,空气仿佛有一阵奇妙的变化,出现涟漪形同幻象一样。
水波荡漾。
‘他是想干嘛。’
方涯在心中暗想,暗自警戒着,双手背负在后,眼帘突然出现的变化并没有吓到他,就像是他早知道会这样。
其实他是有一点好奇,想知道潘,或许更应该是未知的幕后存在,究竟打的是什么注意。
只不过他没有变现出来罢了。
‘幻象么。’
他的身体外传来一股拉扯力,像是在拉扯出他的灵魂一样,力道很小,触及就退,对于这种感觉,他很明了。
根据方牧传授的神秘界常识,这就像是一个人在跟他打招呼。
所表达的意思就是并无恶意。
他的意念一动。
空气中有一股冰冷寒意在弥漫。
空间就像是静止一样,时间停滞了,他身边的桑珠,潘身边的迪,戒备的警员,还是搜寻的警员,俱是如同失去生命的雕塑,维持着各自的动作。
一动不动。
树荫遮住阳光,落下的阴影仿是蒙上了一层光纱,流光四溢。
潘对着方涯行了一个古老的问候礼,双手在胸前各掐着一个奇异的手印,手印的形状各不相同,一上一下,两手相距三公分不到。
他被扣上的手铐不见了。
“安好,真是失礼了,让你见到我狼狈的一幕。”
他认得这个问候礼,那是百年前的一个古礼,现在的人早已不流行,除了一些活了很久的老怪,或是一些传承久远的家族,一般人可都不太清楚这个古礼。
这种古礼,他也是在方牧的藏书中看见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百年前的问候礼,难道他还是一个老古董?’
方涯见到这个问候礼,听着潘的话,心中一愣很是怪异。
怎么说呢。
刚才他还想乘人之危做一些下三流的事情,可现在,人在苏醒过来后像一个绅士一样,却对着自己行礼问候。
怎么看,怎么听都是十分怪异的事情。
话虽是如此,不过方涯还是很从容,他是不曾研究过厚黑学,可还是在网络上得到过一些厚黑学的真传,皮毛。
他回想书中的记忆,作了一个与潘截然相反的手势向潘,更准确的说是向潘身后的存在回礼。
光纱像是被风吹散一样,在空气中飘忽不定,连带空间都有了一阵变化。
一阵失重感过后,方涯的眼神又是一花,眼帘所见的景象一变,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水中花,雾中月。
哈哧。
潘身边的警员齐齐打了一个冷震,面露疑惑,双手交叉摩挲着手臂像是在驱赶寒冷一样。
“先生,我是荃湾分局的警员,现在我们怀疑你跟一起连环凶杀命案有关,你有权找律师,但你一切所说,将会......”
山坡上,中年警员对着潘申述一遍他的嫌疑人权益。
说完,他对着一旁的警员使了一个眼神,似乎是说,先带他回警局。
“走吧,还看什么。”
一旁在警戒的一个警员扣上枪套纽扣,走上前推了一把潘却一点推不动他,就像是潘如一根大树扎根在土地上。
警员已经直接是当潘是一个杀人凶手,不单是因迪在凶案现场的推论,更因是潘嘴角的血,乃至身上的一些痕迹。
他虽没有迪的观察力,但是潘的一些特征还是瞒不住警员的观察。
‘只要收集到证据送回去一分析,折腾了这么久的案子应该可以结了。’他在心中一想。
潘收回他的目光,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转过头望着警员,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开口说道。
“做人不能太粗鲁,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人送命。”
听到了潘的话,警员又看到他的动作,气极反笑,戏谑的说道。
“你这是不是对警察的威胁,我告诉你威胁警察可是一条罪,只要收集到的血液一化验出是死者,你就等着洗干净屁股,呃,不好意思,依你的罪行可能连公家饭都吃不了多久......”
中年警员走上一步,轻拍着同僚的肩膀,开口说道,“行了,别跟他说这么多,快带着他回局里进行审讯。”
“走吧。”
警员又是一推搡着,让潘走向山路。
潘露出一抹笑容,一点都没有杀人犯被抓的感觉,宛如一个普通人向着山路的石阶走去,在其身后是三个警员跟随,其中一个警员手中还拿着一些透明袋。
袋子里装着一些警员在附近收集到的证据,一片沾着血液的树叶,一颗纽扣......
迪走到中年警员一旁,对着他嘱咐。
“小心一些,现有的证据足以可以把他证明他是一个凶手,带回去的时候,凶手的凶残本性,我不说,你们跟踪案子这么久都知道了,一定要小心。”
“迪法医,你放心我会的,虽然我不懂你那一些高深知识,什么痕迹学,什么犯罪心理学,但是犯人落到了我的手里,想从我手中飞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本事,他就插上翅膀飞给我看。”
中年警员胡诌乱扯,一脸自信的模样。
“走了,那到时候化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最好早一点出结果,那案子就能要一点解决,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案子一结,我就可以放假了,拜托了。”
他双手合十对着迪微微一颔首,开始计划案子结束后的放假休息。
“好。”
迪看着中年警员跟上前离开,开口喊道。
中年警员走到桑珠的身旁,向她告示一下,“队长,我带人先回去了。”
“嗯,小心些。”
桑珠点头颔首,垂下的手掌作握拳状放在后面,似乎在强忍着冲动。
她知道潘的身份,明白这是一个凶狠成性,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可她能怎么做。
不让下属带着疑犯回去,那该怎么解释,告知下属疑犯身份,更是不可能,隐瞒神秘界人士身份是上层社会一致达成的默契。
至于拜托方涯,她只想呵呵两声。
在她的心中,方涯也是一个杀人犯。
只是这个社会不是她想要怎么做就能怎么做,或许有那种不惧压力的人,可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希望你们能安全。’桑珠在心中默念,有一些伤感。
虽是第一次见到潘,但是从之前的案件分析,她还是分析出了一些凶手的特征,相比起她对方涯的分析,潘会更加无视普通人社会的规则,会更加容易过激。
在回警局的路上,极有可能会暴力反抗。
‘桑珠队长的手,藏在后面?’
迪望去中年警员的离去,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回过头望着石阶上的桑珠和方涯,神情一怔,在心中泛起一阵狐疑。
他向桑珠走去。
站在桑珠一旁的方涯,眼眸下垂看着桑珠藏在背后的拳头,又抬起眼眸望着走来的迪,不以为意。
‘不知他是否发现我之前的小动作,会行古礼,究竟是一个追求古礼的人,还是奉行古礼的老古董,观其表现似乎不经常在神秘界走动,不像是认识我。’
他抬起手,在下巴摩挲着,沉思着。
‘行礼问候,是没察觉到我之前的小动作,算了,还是稍微派人打听一下。’
对于潘背后的存在,他没有想要去盘根问底,不过为防意外还是派人调查一下,毕竟刚才他可是起过歹心,万一别人察觉到了要追究,那可就不妙。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别人的行礼问候就一定是怀着好意,也许只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亦说不准。
先做好准备,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桑珠队长,你还好吧,看你脸色好像有什么心事,有事不妨直说。”
上到石阶的迪,站到桑珠面前,开口关心说道。
“没事,只是找到凶手心中有些惆怅,人看起来那么年轻,却会做下这些事情,有些感触罢了。”
桑珠长吁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解释着。
“是这样啊,人嘛,都是复杂的动物,一样米可养百样人,等有确凿,一切尘埃落定后,死者亦可安息了。”
迪没有怀疑桑珠的话。
“他是?”
迪瞧了眼方涯,对着桑珠问道。
“方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只是比我们早一点时间意外路过,其他没什么了。”桑珠说起假话是不打草稿,直接就是修改了一下事实。
当她说到‘一个普通的初中生’的时候,心中一堵,这算是什么事,下意识朝着方涯望了一眼。
“方涯,方涯,方涯......”
迪的脸色陷入沉思,低声嘀咕着,像是在想着什么,对于方涯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
“迪法医,你怎么了,我有说错话。”
桑珠看着迪的表现,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望着方涯,像是在询问一样,‘你认识他?’
‘我这么出名,连我不认识的人都知道我。’
方涯在心里自娱自乐。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猛然间,陷入沉思的迪,犹如在黑夜中闪过一道闪电,灵光一闪,想起了沉在心中的朋友,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讶声而出。
他一边打量着方涯,一边在思索着。
他听说过方涯这个名字,却没有见识过真人。
“你是明仁中学的学生,方涯是吧?”
他对着方涯询问,语气中像是带着一丝肯定,又有一丝疑惑,在他的法医生涯中,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案件不多。
“是的。”
方涯随意应付着迪,转过身对着桑珠说道,“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吧。”
“你可以走了。”
桑珠的眼角一抽,她是恨不得方涯早点走。
迈开脚步,方涯沿着山路石阶向山上走去。
“你还记得你碰到的帕布么?对于他一家人失踪了,你怎么看待这种情况?”略微犹豫一会,迪望着方涯离开的背影,张口问道。
他总觉得帕布一家的失踪与方涯这个始作俑者脱不了关系。
停顿一下。
方涯想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向山上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
“是他呀,这样的事情不应该问我,那是你们警方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