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进去后,恨不得坐得离萧乐八丈远,手指挨一下都差点跳起来,然后用圆圆的眼睛忐忑看着她。
萧乐皱眉,觉得沈廷一惊一乍的,她问还问不出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萧乐沐浴之时,太医院送来了热腾腾的汤药,药童叮嘱说:“此药中加了麝香、淫羊藿、肉苁蓉……谨慎服用,一日一次,连服三十日。”
沈廷摆摆手,他又听不懂这些药材,仰头将它们一饮而尽,苦得浑身打了个摆子。
麟趾宫被烧了七八天,若是现收拾出个宫殿给沈廷住,也早就该收拾好了,但沈廷一直腻着住在御景殿,旁人以为他独占恩宠夜夜笙歌,实则萧乐在自己寝殿隔壁给沈廷另辟开了个隔间住,毕竟没名没分的,两个人总睡在一张床上不是那么回事儿。
萧乐出来的时候,沈廷还苦得打摆子,脸都黄了,眼睛里积蓄着泪水。
“你吃什么呢?”她一直觉得沈廷今天怪怪的。
沈廷身体一僵,继而疯狂摇头:“什么都没有。”
他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的隔间。
“果然男孩大了心事多。”萧乐嘀咕一句,便也没放在心上。
她躺到床上,靠在软枕上,去看沈廷傍晚交上来的“计划书”,关于在京城附近如何开办乡学的,没过多一会儿,听到一墙之隔的沈廷处传来响动。
“沈廷?你没事吧?”萧乐敲了敲身侧的墙面。
“没……没事……”过了半刻,沈廷隐忍的声音才从墙的那侧传过来。
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没事。
萧乐连忙下床披了件外衣,预备去瞧瞧。
“不要过来!”大约是她的脚步声惊动了沈廷,他难得这样冲她大声喊道,嗓音里的沙哑和隐忍越发明显。
向来只有沈廷听她话的时候,没有她听沈廷的。
萧乐一把推开门,隔间床边,一人高青鸟烛台上的蜡烛还点着两三只,烛光昏黄,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沈廷缩在床脚里,见她进来,慌忙拿毯子把自己罩起来。
他嘴唇嫣红得吓人,像是要滴血,眼里的水光荡漾,鼻尖和额头都冒着一层湿漉漉的虚汗,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忍不住又抓了抓毯子,像是难以忍耐。
“你怎么还是进来了。”他嘴上拒绝得快,身体却很诚实,萧乐一靠近,他就巴巴跟个小狗一样贴上去。
萧乐抬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皱眉:“你干什么了?身上这么烫。”她又摸了他的脖颈和胳膊,都是滚烫的。
“没干什么。”沈廷心虚,水汪汪的眼睛不住乱瞟,眼部轮廓圆润的弧度和嫣红的眼尾看起来十分乖巧,为他的鬼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他就是……就是喝了太医院送来的药,但是这种药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跟萧乐说?
虽然他们两个对于他某些方面需要调理的事情心照不宣,捅破就差一层窗户纸,但他还想勉强、尽力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撒谎。
萧乐一眼就看出来他不诚实,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不说实话就滚出去。”
“我……我……”沈廷嗫嚅着,试图抓紧萧乐的胳膊,却被她一点一点无情地撕开,他汪地一声哭出来,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气秃噜出来:“我吃了点儿药,太医院开的,我不好意告诉你。”
萧乐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弹起身,脸上跟烧着了一样。
她知道沈廷吃什么药了。
她想得不错,男人似乎都挺看重这方面的,一但知道了,寻死腻活都得给自己治好咯。
“其实咱们也不用太在意是吧。”萧乐放缓语气,又坐下来,尽量试着宽和一点,“毕竟这个身体不是你的,咱们放平心态顺其自然,能行就行不行算了,反正又用不着,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沈廷被她这么一说,脑子跟炸开了花似的,连忙用毯子把自己头也罩起来。
丢死个人。
萧乐咋舌,自己第一次当心理医生,效果好像不佳,也不知道哪儿说错了,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当我刚才在瞎说,太医说能好就肯定能好。”
沈廷羞得好一会儿才把头露出来,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被沾湿,分成一簇簇的,看着怪怜人的,萧乐摸了摸他的脸。
大抵这个药烧脑子,他的智商开始往地心里掉。
脸也不要,硬往萧乐那边凑。
平日里只觉得她身上香气又甜又清爽,在药的作用下,更像是催情的香料,往他心里钻,钻得发痒。
沈廷这个时候演技好了,三分的热意被他表现出十分,好像他吃得不是什么正经药,哀求着冲她伸出手:“抱抱我好不好?就抱一会儿。”
萧乐心情复杂,还是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将下巴垫在自己肩头,像小狗一样,脸颊贴着脸颊蹭。
沈廷对她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上次她已经松口暗示,等回家后带他见父母,那就是两个人可是正式相处的意思了,但是无奈沈
', ' ')('廷他是个傻的,不仅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甚至还往反方向理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gt;≈gt;
沈廷得寸进尺,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小心翼翼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继续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她,试探她的意思。
“别逼我扇你。”萧乐冷冷道,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他抱都抱了亲都亲了,然后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他长得又漂亮,简直是在犯规。
她转过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沈廷原本挨骂还在害怕,现在如蒙大赦,眼睛亮得好像见了肉骨头的狗,恨不得对月嚎两声,又重重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萧乐心反而有种落定的感觉,今晚大概要做一点晋江不让做的事情了,毕竟都是成年人,这算不得什么。
她抱着沈廷的脖子,忍不住喉咙动了动,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沈廷将她抱得更紧,好像要把她塞进自己身体里去,又重重亲了两口她的脸颊,留下两道口水印,额头抵着额头跟她蹭了蹭,满脸都是幸福,继而将下巴又搭在她的颈窝。
然后……然后就不动了……
萧乐摸不着头脑,悄悄问:“就这样?”
沈廷愣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又捧着她的脸,在两颊、额头、下巴又挨个亲了一遍,再将她揣珍宝般搂进怀里。
萧乐沉默了一会儿,握住他的手,语气阴阳中带着真诚:“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成年了,还能体验到小学生谈恋爱的感觉在,真的很无语。
沈廷不懂她谢自己什么,依旧美滋滋伏在她肩上,与她耳鬓厮磨着,说:“不客气。”
他既已知道自己身体情况,萧乐也不瞒他,第二日将宇文施麟的证据都给他了,沈廷犹觉对荣招妹的惩罚不够,便让人盯着,日日要灌一桶的苦参茶下去。他原本只以为他做鱼汤那次给自己使坏了,没想到一直就是个坏种。
荣招妹身上有一股韧性在,即便如此,也未曾讨饶,只伏小做低装可怜,盼着有一日萧乐能对他有怜悯。
沈廷和萧乐现在都各自有事要忙,并不把注意力往后宫上放,也注意不到荣招妹的可怜姿态。
过几日就是中秋,除却夜里要在宫中举办宫宴,白日里皇帝更要率后宫前往京郊岳陵祭祖,这是历来传统,为彰显孝道。
宫宴之事交由黎嘉景来办,萧乐省心也安心,他是后宫里难得不作妖的人,念着他辛苦,另外又赏赐了些珠宝给他。
但凡被萧乐看在眼里,黎嘉景就受宠若惊,现在更像是打了鸡血,桩桩件件都操办仔细着,就连宴会上饮酒的杯子皆是他亲自过目。
八月十五一早,銮驾从皇宫正门出,宫人侍卫加起来将队伍绵延有二三里。
除却“卧病在床”的荣招妹,就连避而不出的太后都在。
郊外的岳陵一个来回要半天,好在辇车四周都被封着,坐在里面不至于太拘束,还能歇息。
沈廷殷勤地将软垫和被褥铺好,让萧乐躺好,他揉了揉眼睛,从夹层里取出好几个食盒,都是他昨晚准备的点心和小吃。
栗子糕、桂花糕、蜜三刀还有几道现代改良的卤味和无骨鸡爪。
然后将它们一一陈列在小桌上,眼巴巴看着萧乐:“你躺会儿,喜欢吃哪个我喂你。”
萧乐看他青黑的眼眶就知道他昨晚做什么去了,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至于吗?一晚上不睡觉就图这个?”
沈廷抿唇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睛只满满都倒印着她,他抓了抓衣角,鼓足了勇气,语气十分真诚,大声说:“当然至于,我一定会……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
以前他怕人家拒绝不敢明说,可是那天晚上他都亲人家了,萧乐也让他亲了,现在就不能装糊涂了,他,沈廷,现在也许可能大概就是要成为萧乐男朋友的人啦!
就算他不聪明没特长帮不上什么忙,他也会好好表现,努力对她更好!为成为贤惠型男友而不懈努力!
这里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负责,他怕显得自己很没用。
萧乐摸了一下他的心口,深沉点头:“好的,感受到你的真心了。”
沈廷抓着被褥一角,飞快倾身上前,在萧乐脸上吧嗒亲了一口,然后缩回去,像是怕挨骂,又紧张兮兮观察萧乐表情。
“你还说荣招妹惯会装可怜博同情,你也不差。”萧乐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沈廷在这种事情上真的很像一只小狗,要亲亲要抱抱,出其不意舔你一口,然后可怜巴巴退回去,只要你不生气,他就会一直试探着更进一步。
但是再试探也是个笨比,萧乐捏住他下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沈廷捂着脸,缩着身子笑得娇羞,萧乐去捏他耳朵,软的,说是耳根子软的人,心也软,于是笑他:“跟个小姑娘似的。”
“啊!”沈廷手骤然放下,连忙说:“那可不行,咱们是正经言情,不能搞百合。”
', ' ')('他手心冒了些汗,热腾腾黏腻腻的,倾身过去,学着萧乐的样子,轻轻贴在她的唇角,飞快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
见萧乐没有拒绝,高兴地露出两颗小虎牙,亲了亲她另一边的唇角。
黎嘉景坐在自己的辇车中,心里虽因萧乐的重视惊喜,但看着账本却也惆怅起来,他原是给沈廷挖坑的。
这个月光发给宫人的银钱就比往月多一万两,更不提额外的伙食与吃穿,只等着沈廷将后宫接管去发现账面的支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狠狠削减用度,宫人们在沈廷手下待遇变差,自然对他有所怨言。
都说小鬼难缠,被宫人们记恨,事事做起来都麻烦。
但是现如今乡学之事已筹办的差不多,陛下却不曾有将宫内事物交给沈廷的打算,黎嘉景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一个月两个月是这样支出也就罢了,月月如此,陛下查起来,免不得要不满。
他亲自拔上去的用度,现在还得自己往下降,当真头疼。
宇文施麟原本以为宇文一家倒台后,自己便会将心思放在后宫争斗与获得宠爱上,却不想他一朝夙愿得偿,就当真无一挂碍了。
但日子过来过去无聊,他这一生大抵是要老死在宫里,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便卯着劲儿折腾。荣招妹的事就是他捅到萧乐跟前的,下一个他要折腾的,大抵就是那个表面宽善,背地里一肚子小心机的黎嘉景。
他还在盘算着,外面乍的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兵荒马乱,刀剑出鞘的声音。
“保护陛下!”
马车一个激荡,萧乐身体一歪,原本跪坐在地的沈廷猛地向前一扑抱住她,接着两人就被狠狠甩一边,沈廷脑袋在桌角处重重撞出“咚”的一声,萧乐连拉他一把都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廷头发变得湿润,接着流出红色的液体。
沈廷捂着流血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萧乐连忙将他扶住,掀开车帘,只见外面一群黑衣蒙面人持着利刃与禁军们缠斗在一起,沈娆且战且退至萧乐的辇车附近,喊道:“陛下,快回去。”
眼下这时机再叫太医就是添乱,萧乐将帘子一放,从里衣衣摆上扯下一块细嫩的布,堵住沈廷额头的鲜血。
沈廷眉眼饧涩,方才瞥了一眼外头,脑袋上破了个洞哗哗淌血,都流到眼皮上了,还一边捂着萧乐的手,一边吐槽:“这些小说和影视剧真是的,大白天行刺还一直穿着黑衣,怕人看不着怎么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