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喊什么!”
李长寿没好气地骂了声,将弹了她额头的手指收回,在眼角边擦擦眼泪,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
“这后劲,也未免太大了些。”
灵娥捂着额头鼓起嘴角,幽幽地看着自家师兄,郁闷道:“这么多年没见师兄你哭过,人家担心嘛。”
“为兄这并不是哭,”李长寿叹道,“只是在宣泄道心积压的情绪罢了。”
灵娥各种不明所以。
李长寿摇摇头,注视着阴沉的夜幕,让自己道心中的悲伤尽量平复下来。
他刚回山一个时辰,就在此地‘稳男落泪’了一个时辰。
半日前,离开地府时,李长寿就以要去海神教和天庭处理后续之事为由,婉拒了赵大爷的饭局邀请。
玄黄塔被大法师故意收了回去,大法师还特意点名,请云霄仙子送李长寿本体回山门……
一如既往的好师兄。
李长寿难得坚强了一次,主动将云霄仙子送回了三仙岛,并在三仙岛上喝了杯茶,闲聊几句,才独自踏上了回程。
回来的路,因为少了塔爷相护,李长寿总归不免有些‘安全感缺失’……
本来大半个时辰就能遁回来的路,硬是绕了小半个中神州!
待回到小琼峰,躺回了舒适摇椅,李长寿轻轻叹了口气,身周飘出了一缕缕深蓝色的道韵,一股股悲怆之意自浑身上下冒了出来。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万物有终时,何以守寂寞。
此前李长寿并非没有被小哀影响到,只不过是将这些悲伤积压了下来,对外营造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咳,才不是因为当着云霄仙子的面!
这种纯粹的悲伤、纯粹的感染力,并非道心无垢就可抵御……
灵娥搬了一只蒲团,坐在了李长寿身侧,用自己最正经的温柔,小声问: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李长寿淡然道,“只是在帮后土娘娘压制七情化身的时候,被众生七情所化的道韵影响到了,将这股情绪宣泄出来就好。”
灵娥眨眨眼,貌似听师兄说了一件好像很了不得的事……
李长寿道:“知道喊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知道,”灵娥轻轻一叹,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面容,扭头看向侧旁,“如果奖励我抄写经文能让师兄产生快乐,我……愿意……”
“这次不必,给我弹点欢快的曲儿吧,对冲下心境。”
“嘻嘻,早说吗,这就来!”
灵娥立刻向后挪了挪身子,放出两只纸人拿起鼓和箫,自己也抱出了一把古琴,奏起了欢快的曲调。
李长寿笑了笑,再次闭上双眼,待那如潮水一般的悲伤渐渐消退,心神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后土七情之厄能顺利化解,自是离不开天庭、龙宫、三教仙宗的配合。
李长寿的纸道人们再次上路,去龙宫找龙王道谢,言说此事进展;又在天庭寻到了东木公,商量接下来派人去地府慰问之事。
而在东木公处,李长寿得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此前聚集众生念力时,在三千世界也汇聚一股念力冲到了地府,注入了六道轮回盘,增添了不小的助力。
这股众生念力的来源……
正是西方教在三千世界中掌控的大批香火神教!
西方仗义出手?
李长寿仔细思索,倒是明白了西方教的用意,无非就是三条——
第一,给予地府以恩惠,方便今后在幽冥界行事;
第二,与道门同时出手相助六道轮回盘,算是为天道做事,虽不得功德,却可凭此挽回些气运;
第三,占住道义二字。
【道义】,在洪荒这个残酷的生存环境中,仿佛只是个玩笑。
在道祖未合道、六圣未出世时,确实是这般;远古就是纯粹地谁拳头大谁有理,所谓的道义不过是强蛮的遮羞布。
但道祖合道、六圣齐出之后,洪荒的天就已经定下了,背景、跟脚,开始变得比实力更重要。
六圣的存在,制定了洪荒的基本秩序;
而天道的存在,让道义二字越发重要。
西方教此次出手相助,就是为了占住道义二字,给自己‘正名’,显示出洪荒大教的担当,与道门能继续在同一层面博弈。
大概就是——【我们西方教不是洪荒的反派,与道门是竞争关系,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此事是圣人下令,还是地藏或者其他圣人弟子主动提及的?
李长寿思索了一阵,这个问题自然没什么答案,随之一笑也就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