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微曳,一抹孤冷的白衣缓步而入,停在梨霜身前:“你当真非杀他不可吗?”
梨霜抬眸,眼底闪过冷笑:“怎么?你还想劝我?”
银川抿了抿唇,语声凝重:“我并非想劝你,只他身为天帝,担系三界安危,他若死了,三界必乱。”
梨霜嗤笑,站起来,一步步朝他逼近:“掌管三界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可以一次次将我逼至绝境吗?沧凌死了,青崖叔叔死了,我东府仙郡的臣民也死了...”
她点着他的胸口,眼眸锐利的似淬了毒的剑:“银川啊,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想劝我放弃复仇吗?”
银川被她逼得节节败退,喉咙似被刺梗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梨霜笑了笑,又道:“俗话说不破不立,这天界早已是百年之木,外华内僵,我杀了他,天界不正好易主吗?”
银川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沉沉一叹,下颌线缓缓舒展。
“也罢,终究是天界对不起你。”
他转过身,黯然离去,脚步虚浮的如同飘萍。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梨霜眼底浮浮沉沉,似浮云缭绕,叹了叹,无力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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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九重天云霄宝殿,仙圣云集,歌舞升平,正是一年一度的莲华盛会。
御座前,天帝看了眼神色沉寂黯淡的天后,眸底闪过一抹阴翳。
自上次梨霜弑君之后,他便与天后生了龃龉,这些年两人僵持不下,如今居然又给他摆脸子,他心里更不畅快,抓着她的手重重一攥,见她眉头微蹙,这才挑了挑唇,端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今日圣会,正当一醉方休,诸位请!”
“天帝,请!”
众仙纷纷起身,举杯相贺。
就在此时,一个轻灵的女声传了过来:“好一个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只不知是仙道,还是鬼道。”
众仙一愣,蹙眉望去,浮云之间,一袭暗红王袍的女子飘然而落,眉宇间云淡风轻,眼底却烁着寒锐之气。
看到来人,众仙脸色大变,纷纷召出兵器。
高台上,天帝勾了勾唇角,负手上前一步,语声冰冷:“仙道也好,鬼道也罢,你一介妖人,也敢置喙?”
梨霜冷笑,身姿端傲:“对,我这一介妖人不仅要置喙,还要捅了这天,你待如何?”
“呵,那本君倒要看看!”
天帝眼底寒芒一烁,抬起手,下巴高昂:“诸天听令,诛!”
“诛——!”
震耳欲聋的喊声刺破云霄,光影闪烁间,乌泱泱的天兵天将把整个天界围的水泄不通。梨霜环目一扫,见东南西北各方分别立着红、黄、紫、金四位道袍仙人,皆须发如霜,仙风道骨。
她双眸促起,不禁想起关于四大帝君的传说,此四君分别管辖东、南、西、北四诸天,若无要事,绝不会插手中周天之事。
当年,紫萸神女为了不用银川的元神补天,曾与四大天帝对抗,虽然险胜,却战况惨烈。
如今,天帝将这四大帝君喊过来,看来早就料定她会来。
好一个瓮中捉鳖。
梨霜拂了拂指上的银戒,目中泛起讥屑:“没想到,我梨霜有一日,竟劳动四大帝君出面,当真是荣幸之至。”
“只是四位帝君皆是仙界龙凤,为何要屈居天帝之下呢?难道你们就不想尝一尝,这执掌三界的滋味吗?”
四大帝君怔了怔,眼底闪过异色。
天帝脸色陡青,下意识上前了一步:“逆贼,死到临头,居然还想挑拨离间!”
四大帝君对视一眼,齐齐朝梨霜攻过去。到底是同紫萸神女对战过得,实力非比寻常,梨霜一时间竟占不了上风。
她黛眉紧蹙,将寒月剑舞的密不透风。数十招过后,她虽伤了两位帝君,自己也被打伤了胸口。
见此情形,众仙大喜。
梨霜眸光一厉,胸口红光大盛,如利箭般冲杀过去,神色阴鸷,发丝飞扬,浑身杀气暴涨。
四大帝君眉头紧皱,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即朝外围飞去,捏诀设阵,但见金色闪电破空而来,如一道巨型密网,将梨霜围在其中。
“逆贼,此阵以女娲之力为阵眼,可诛神灭佛,你束手就擒吧!”
“好一个诛神灭佛?”
梨霜环顾着密网,嗤笑,握着寒月剑的手越骤然收紧,横剑一指,脸色阴鸷到极点。
“那我倒要看看,是我先灭了你们,还是你们先灭了我!”
但见寒月剑红光大烁,梨霜已纵身飞起,拔剑劈了下去,有雷霆万钧之势。
“砰!”
光芒大烁间,梨霜被巨大的撞击力震飞了,胸口一阵剧痛,哇地喷了口血。关键时刻,白影一闪,银川突然出现在密网里,稳稳将她接住。
梨霜怔了怔,抬眸,见银川目光阴沉,下颌轮廓冷硬如石。
“一位女子,也值得诸位动用女娲之力,当真是天道磊落!”
此话一语中的,四大帝君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梨霜擦了擦嘴角的血,从银川身上下来,神色淡然:“你走吧,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