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想对他说什么?
让他从迷途中走出?
何又为迷途?
更多的,司命便不知了。
他只最后又道:“神尊,我兄长说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莫要偏听了谁的话,自己多瞧瞧,想一想。”
司命看着他瞎了的那只眼,忽然笑了笑:“巽何上神担心你伤重,我却觉得曾经的你,比现在伤还重,那伤里包裹着腐肉呢,只是看起来无碍,都烂在里面了,如今你终不再自欺欺人,将那平和假象挑开,剖开伤,剜出腐肉,伤才能真正地愈合。”
“您的这只眼没瞎,是复明了……”
奚玄卿微顿,对司命道了句多谢。
司命摆了摆手,笑着说:“我该谢您,一千年了,终于有人相信兄长的存在了。”
“神尊,若有机会,您要将他带回来呀。”司命眼底洇出斑驳泪花,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说:“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他都走了一千年了……”
奚玄卿蹙眉:“他在哪儿?”
司命:“我……我不知道,但我偶有时候,能听见他的声音。”
“在梦里……”
巽何傻了眼,只觉得,这两人都疯了。
哪有什么大司命?
遑论与他们共职多年。
巽何是上神,修为不低,难不成还有人能抹去他脑海里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不成?
他和奚玄卿不一样,他又没有无垢灵体,记忆不可能被洗掉或是篡改。
要真有人能对他做手脚,除非是苍天大地,鸿濛来客。
但他不会当面驳斥什么。
他是大夫,自然晓得这么做有害无益。
只得将满喉咙的质疑咽下,一把拽过奚玄卿胳膊,将他往椅子上一摁。
“我不管你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你总有你的原因,好,我不多问,但我是个大夫,我不可能看着你拖着伤躯,不管不顾,无论你急着要去做什么,都得给我先疗伤。”
“……”
奚玄卿无言,握着掌心玉玦,点了点头。
伤要治。
否则,他拿什么去涅槃劫中带回仓灵?
终于有人相信大司命的存在,压抑了千年,司命愁眉终于得展,他本就是少年模样,如今更显雀跃,心情大好,阴翳尽散,又是给两人倒茶,又是忙不迭帮奚玄卿烧热水清洗伤口,忙得脚不沾地。
巽何手持一柄热火烤过的小刀,一点点剜去奚玄卿手臂上的腐肉,刮骨之疼,偏奚玄卿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盯着掌心那枚玉玦出神。
巽何看了眼司命,禁不住困惑,压低嗓音问道:“你真相信他的疯话啊?你也觉得大司命真的存在?”
奚玄卿道:“以前抱有怀疑态度,如今,信了些。”
“只是信了些?我瞧着你这模样,倒像是完全相信了。”
奚玄卿未答,只盯着手臂,覆好药膏,缠上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