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这场劫,不是他的。
因而,他的记忆得以保留。
他来到这场劫中,是为了夺走凤凰的一切,从生到死。
像三百年前那样,拿走凤凰的一切,替代凤凰。
他曾拿走金翎,替凤凰活。
如今,他又要抢占凤凰的涅槃劫,替凤凰重生……
他回想起最初的最初。
他只是羡慕凤凰,想追随凤凰而已……
他也曾仰慕过凤凰,欣赏过凤凰,尝试过成为百鸟朝凤中的一员。
可凤凰不会多看他一眼,他满身黑黢黢的鸦羽,从来都只会被淹没于霞光中,无人注意,即便有山灵注意到他,也只会嘲讽讥诮,一次又一次地贬低他,贬低到尘埃,再也抬不起头。
如何就走到这一步?
再也不能回头。
他想活。
便连凤凰重生的涅槃劫也要抢占吗?
凤凰那双眼看着他,看得他心底发怵。
内心嘶吼:别看我了,求求你别看我了。
他只能低垂眉眼,紧咬牙根。
他没错!
他只是想活!
他都做了三百年凤凰了,再多一个涅槃劫,又能怎样?
那少年怒目瞪他,一脸烦躁,语气也极恶劣。
“喂,你到底是男的女的?怎么还不滚?”
仓灵态度不可谓不恶劣。
他本就是在极度绝望中涅槃,不甘与怨愤在灵魂中扎根,又经历了上个世界渡劫失败的痛苦,加上这个世界的他,本是不谙世事的一株绛仙草,最先接触到的便是诡谲多变的皇室,耳濡目染,很难不仗势欺人。
好似一张洁白无瑕的布帛,被扎染上无数杂色。
仓灵讥诮一笑,对那太监说:“我记得你以前是老……咳父皇身边的人,我今天很讨厌你,找个理由将你贬去永巷掖庭不难吧?”
太监慌了神,头磕得更用力了,恨不得将脑浆都磕出来。
声声求饶。
仓灵抬眼,懒得看他,心中只有没喝饱血的烦躁。
“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他问凤翎。
那人眉眼竟与仓灵有几分相似,虽是柔媚了些,但大抵是胭脂水粉抹的太多了,明晃晃一个男人,偏偏穿着宫妇的华服,绣着牡丹百花的诃子,合欢襕裙,肩头臂弯间还垂着百蝶披帛。
确实不男不女。
男扮女装的少年,瞳眸颤动,终于意识到如今的自己穿着羞耻的女装。
他目光垂下。
恨不得谁也看不清自己这张脸。
那太监护主,急忙道:“冲撞小殿下是奴婢的错,错都在奴婢一身,不关羽娘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