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师门传了信,打算明日往浣溪山庄去。
如今江湖中都传,师父入浣溪山庄后失了行踪,便是没来药王谷,她也要去一趟浣溪山庄。
去药王谷的路上,陈颐说师父与五岳剑派之一的淮山派也交过手,左右顺路,待到淮山地界她再查探一番。
当日陈颐并未与她一同下山,她也没问他打算去哪,左右她只应承他同去药王谷,既是送到了,便与自己无关了。
桑萦坐在客栈酒楼一层的隔间里,明日上路,又要吃那些难咽的干粮,她今日打算吃些好的。
此地近巴蜀,菜肴风味正合她的肠胃,清润米酒入喉,饶是重重心事,桑萦仍是开怀许多。
正吃着,便听见隔间外的议论,声音很大,不需费力便能听清。
“听说浣溪山庄这阵子遭劫,连日闭庄谢客,也不知哪来的贼盗,竟敢去浣溪山庄偷东西。”男人声音爽朗,听着似有醉意。
“浣溪山庄有钱啊,放眼江湖,如浣溪山庄这般豪阔散财的能有几个,可不就遭贼惦记么?”另一人说道。
听见浣溪山庄,桑萦放下银筷,细细凝神听着。
她对这些江湖传闻并不了解,也没有什么消息来源,只能靠耳朵听,靠眼睛看。
“不好说,那破云剑不是跟浣溪山庄交过手后失踪了?保不齐人家惹不起天归剑宗,怕遭寻仇,这才闭门谢客的。”先前说话的人调笑道。
“连破云剑都奈何不得,天归剑宗哪还有什么人能拿得出手的?”说话之人带着冷嘲。
“这可不好说啊,你看那五岳剑派,多大的声势,前些时日,那淮山剑派不还是被人灭了门……”
桑萦一惊,五岳剑派这几年大有并成一家门户的趋势,声势极大,比不得老牌的势力宗门,但仍不容小觑。
淮山剑派竟然被灭门?
她有些没了胃口。
五岳剑派跟天归剑宗素来没有什么来往,若非陈颐说淮山派的人与师父交过手,她对这五岳剑派半分兴趣都没有。
原不过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暴发户,起了个五岳的名号,收了些门人弟子罢了,本就不值一提。
可毕竟跟师父多少有些关系,如今又传淮山剑被灭门,少不得要去看看。
桑萦提起银筷继续吃着,旁边那桌还在絮絮叨叨继续说着。
她吃罢结了账,将客栈的房钱一并付清。
桑萦从曲镇东行,雨前闷热无风,瞧着乌云重重,似是又要下雨。
风雨欲来,能护住她为她遮挡风雨的人已经不在。
但愿自己如今还不算晚,一切尚来得及。
第八章就这还替你的师妹出头?
五岳剑派的淮山派位于玉山的东北方向,往南约几百里地,便是京城。
说是五岳,实则就是五个小山包,当家的头领都是犯了法,被判斩刑的囚犯,越狱后杀了当地的官员,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后来这几人聚到一处,说是一见如故,便结义成了兄弟。
如今十几二十年过去,一个个地也成了响当当的名头。
只是中原武林正道素来瞧不上这几人,都是烧杀劫掠出身的野蛮人,饶是这几年没再传出什么荒唐事,也仍排斥这种门户。
桑萦知道师父对武林同道的态度素来都是平和的,只要聊得来便都能结交,但师父不喜欢欺凌弱小的,五岳剑派的这几人,皆是欺男霸女的主,师父断不会跟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但不知怎会跟淮山派的人动起手来。
站在淮山派山门外,桑萦望着上山的栈道,心里一紧。
山不算高,栈道细窄,但看得到尽头,约莫一刻钟便能走上去。
放眼望到山顶,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栈道栏杆上血痕犹在,有几处横栏已经损毁,草从灌木已经被压塌,残刃断剑散落一地。
破败又荒凉。
桑萦眉头紧锁,缓步上山。
山顶大殿,木制的横匾上写着“淮山剑派”四个大字,院墙内传来些许人声。
“什么人!”院中众人见到桑萦,立时扬声喝道。
桑萦坦然站在门口,众人目光交汇,见不过是个小姑娘,松了心神,其中一老者对桑萦说道:
“哪来的黄毛丫头,赶紧滚下山去,耽误了你爷爷的事,可别怪我衡山剑派不讲情面。”
这位上来自报家门,道出衡山派的名号,省了桑萦多费口舌。
她打量院中众人,除去方才那位说话的人,另有一老一少,以及一位红衣女子。
这会目光皆是不善地盯着她。
桑萦眨眨眼,“晚辈只是慕名而来。”
她目光从面前这几人脸上一一掠过,朝着其中一位架子最大的老者一抱拳,“晚辈从江南而来,听家中师长赞北地风光疏阔,便想着来见见世面,只是瞧着,眼下似是有些不巧?”
“站住!”
站在中间的老者还未发话,那名红衣女子已是按捺不住,抬手一鞭甩过来。
“让你进来了么,哪家的丫头这么没礼数。”
桑萦面上笑意不变,她躲也不躲,犹自往前走,待那一鞭子将将打到她脸侧时,极其随意地推出一掌,轻飘飘卸了软鞭的劲力。
她反手捏住软鞭的一端,稍一用力,那红衣女子被她带得不由往前走了好几步,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