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动情了呢?
盯着白皙皮肤上他留下的殷红印记,陈颐眸光渐渐暗沉,那熟悉的、折磨人的跗骨痛楚令他想要更多。
他自出生时便承受了如此难挨的痛,若当真有公平一说,那总应让他得到更多想要的吧?
陈颐微阖着眼,圈在怀中人腰际的手也一寸寸往上攀。
便在他那手将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桑萦反手一掌轻撞陈颐腰腹,他闷哼一声,硬受了她这一掌。
他松开桑萦,顺势跌在软榻上,眼神一瞬间清明过来。
桑萦手下留了劲力。
她没想到陈颐会忽然如此,更没想到他手也不规矩起来,下意识地出掌,却又收回了七分力道。
再看陈颐,他跌坐在软榻边沿,呼吸急促而粗重,对上她的视线,他的眸光幽深而专注,格外具有侵略性。
顷刻后,他闭上眼,敛去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这会桑萦方才瞧清楚,他额间冷汗涔涔。
微阖着眼,紧抿着唇,修长指关捻住软榻边檐,梨木雕花被他硬生生抓住几道抓痕。
“你那内伤发作了。”
“嗯。”
桑萦轻叹一声来到他近前,掌心抵住他的胸膛,天命剑的内力倾泻而出,陈颐面上渐渐泛起血色。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若再发作,我又不在,你岂不是要生生受罪。”
“向来如此。”陈颐垂着眼,哑声道。
他的语气平静又寻常,听得桑萦心也跟着揪起。
望着陈颐安静沉默的模样,桑萦忽而扑进他的怀中,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道:“一定很疼。”
环住陈颐的纤细手臂紧了紧,复又说道:“我在说蠢话,惹殿下难受了。”
“我……”她还想说什么,陈颐已经将她圈在怀里。
“不疼。”他轻声道。
“……殿下为何会这样?”
许久,桑萦犹疑着问出口。
上次她就想问了,他这种金尊玉贵养大的太子,究竟为何会受这样难缠的内伤?
“是我母妃曾中过毒留下的病根,自我出生,便跟着我了。”陈颐淡声道。
“你母妃曾经中过的毒?那你……”桑萦怔住。
确实有一些毒性会伤人体的根基,有些还会从母体传给孩童。
可陈颐可是太子啊。
他竟然过得这样凶险吗?
“我没事,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若想听以后我慢慢说给你。”
他稍一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温声柔和道。
“今日还有正事呢。”
经他这般一说,桑萦想起来,二人本是在说下面石室的情况。
她从陈颐怀中抽身,来到那镂空石缝之前,再度朝着下面望去。
这会在看,倒令她一怔。
旁的人倒没甚,已经回了神三三两两站在一旁,一脸警惕地盯着先前那几位弹琵琶的乐女。
而周景宜那些人犹在闭息调理。
“殿下,他们这是……”桑萦回身轻声问道。
她大概明白,陈颐着人弹那一曲,大抵便是为了这一出,但想不通其中关节。
“当年的暹圣教在江湖中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能让暹圣教号令天下的,除了教主长寅一身诡秘莫测的武功,再就是当世无人能解的内息之毒了。”陈颐慢慢说道。
“卿心?”桑萦皱眉问道,她一直也在找寻与卿心相关的消息。
陈颐顿了顿,扬唇说道:“这种缠在经脉脏腑的诡异内息之毒不只卿心一种。”
他朝着周景宜示意了下,“他们这些人,是毒发了。”
“他们?”桑萦一惊,看着周景宜这些人,拢起眉,喃声自语,“从未听说过不二山庄同魔教有甚关联啊……”
“暹圣教以教令网罗人心,以百余种不尽相同的内息之毒控制教众,方才那一曲,能催引出闻者体内的内息之毒,如今教主长寅身死道消,无人能再仅凭此毒取人性命,但将这毒催引出来还是有办法的。”
“不过我倒是也没想到,原来不二山庄竟也是从魔教脱离出来的。”陈颐淡声道。
“除了不二山庄,还有其他门户也曾是魔教的?”
“药王谷的褚谷主不也是?”
“殿下对魔教似乎颇为了解。”
陈颐无言,沉默许久方才低声说道:“我母妃原就是魔教的,后来叛教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又瞧她一眼,复又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探查母妃的真正死因。”
“和魔教有关?”听他提到母妃,桑萦小心问道。
“不知道,只是我的一点猜测。”陈颐摇头缓缓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桑萦别开话题。
他母妃相关的话题太过私人了,她自觉不好多问。
“如意玉锁,你想要吗?”陈颐语气中含了笑意,温声问道。
“若是直接给我,殿下也没法交代吧?”
“本就是皇室的东西,我想送谁便送谁,需要同谁交代?”
“皇室如此大的动作……”
桑萦话未说完,便生生顿住,定定瞧着陈颐。
不甚光亮的石屋之内,影影憧憧的烛火珠光下,陈颐幽沉的眼眸仿若锁链一般将她紧紧缠缚,他犹带着笑意问道:
“要吗?”
她匪夷岔问道:“你兜这么大一圈,甚至不惜将禁宫置于江湖危险之中,只是想找到魔教的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