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没忍住笑出声来,“越将军莫不是从来没有求过人?”
越湛凝眉瞥向她,“什么意思?”
陆见微“啧啧”摇头,手臂在身前环抱着,出来时候只穿了薄衣,雨停了风吹着有些冷,“只是觉得越将军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命令呢。”
她说得十分轻快,只是嘴角轻扬带着嘲讽,眉梢也尽数是挑衅。
听得越湛眉头越皱越紧,唇也几乎抿成一条缝。
殷诀清咳了几声,观言上前给他倒水,他抿了一口,才道:“澄之,淤牢已经全数交由听枫负责,我已是白身一人,身边只有观言观语二人。”
淤牢——在乱世将数百城联系起来的组织,也是殷诀清一手成立起来的组织。
陆听枫自从昏迷之后,就再没有听到淤牢的消息,就连号令淤牢的令牌也不知所踪。
越湛上前两步,微低了些头,黑衣在夜色下却也醒目得很,“吹寒,即便是听枫昏睡,你也应当有号令淤牢的手段才对。”
殷诀清停下自己的动作,手指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大氅,抬眸看到陆见微手臂环抱动作隐晦地摩擦手臂的模样,转头低声吩咐:“去拿件披风过来。”
在场谁才是那个需要披风的人实在是太明显了。
观言看了眼陆见微,刚想反驳什么,扭头注意到到殷诀清的表情,淡漠清冷的面容,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在。
他抿唇,低头,“是。”
平日里再怎么样,主子终究还是主子,尊卑不可越。
等观言离开,殷诀清才开口:“我确实是有办法联系到淤牢的人手,只是并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再听我号令。”
说完,他又低头咳了起来,比之刚才的轻咳要严重很多,像是压制久了之后开始爆发一样。
陆见微站在原地,有几分紧张地想,也不知道殷诀清的身体撑不撑得到自己攻略完成的时候。
万一她攻略中途,殷诀清已经重病身亡,那她怎么办?
之前一直知道殷诀清的身子不好,却也没有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
只在这里还没有半个时辰,就已经咳了好几次,虽然动作不大,除去这一次其余甚至可以看作是入秋喉咙不舒服。
可是看着他眉头忍不住蹙起隐忍疼痛的模样,根本不是不舒服这么简单。
越湛依旧皱着眉,听到殷诀清的咳声,就要上前,却被观语挡住。
比起观言的心直口快活泼好动,他要显得稳重很多,两个人原本是双胞胎,默契十分,见殷诀清咳声不止,心下也忍不住有些迁怒,语气冷淡。
“越将军,我家公子说了会联系淤牢的人,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越将军要是担心,不如给皇上通信说明大概,或许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办法,皇后在之前已经告诉了皇上怎么联系淤牢也不一定。”
越湛犹豫了片刻,见殷诀清咳声不止,眉头没有松开,点头,“有劳观语照顾吹寒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军营等候消息了。”
说罢,他转过身就要带着陆见微离开。
陆见微一个闪身错开了他的动作,笑着后退,一直退到亭子前。
月光将她身上的衣裳照得朦胧,白净面孔携着笑,眉梢浸透了凉意。
“越将军,怎么说刚刚吹寒公子也是同意了我的条件,你现在这样,我们怕是不合适吧?”
越湛瞳眸深沉,盯着她得意的表情嗤笑一声,再看了眼后面并没有说话的殷诀清,面容更紧绷了几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运起轻功离开庭院。
观言恰好拿着披风从外面回来,听到陆见微更加愉悦的笑声,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肤浅。”
可不就是肤浅,一时小人得志就笑得这么畅快,真是没有想过,明朝若是没有公子在,她要怎么办。
陆见微走到殷诀清身边,想接过观语的手去扶着殷诀清,却被他制止。
“陆小姐,你该知道,我原本是不愿留下你的。”
面庞俊美的男人已经不在咳嗽,声音依旧低哑,有几分气丝缠绕着,听起来有些模糊。
陆见微收回自己的手,眉梢一挑,展颜笑开,“是啊,我知道。”
“所以你也不必在我身上下什么功夫,”殷诀清叹了口气,站起身,眉梢温淡,“只要治好听枫我就保证你的平安。”
似乎是漫不经心,可是陆见微知道,殷诀清此刻说的话都是真的。
而所谓的平安,也不是只活下去。
他也许还会很体面地给她宅子,银钱,让她远走高飞,以后都不需要担心生活。
坦白讲,陆见微如果是原主,这是一个很丰厚的条件。
听起来也足够仁慈足够满足。
可假如他真的是这样,顶多是一个痴情男配而已,称不上什么反派。
之所以后来成为反派,完全是因为他在陆听枫醒来,被陆听枫揭发了他所谓的悲悯以及能力,都不过先前是残忍手段。
淤牢更是翘楚。
而结尾,事情揭露之后的第三天。
他遣散了所有奴仆,独自在宅子中弹了一曲《和寡》,等宅子外的人闯进去,却发现他已经死于琴案前。
死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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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微只是摇头笑着,声音比起刚刚对着越湛时候的冷嘲,多了几分真诚,神情也正色了许多,“吹寒公子,我说的话也并非是骗你,我要留在你身边,也是认真的。”
殷诀清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被观语扶着往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