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回头望去,那个被我打中四枪的于川谷不知什么时候,竟重新站了起来。只是他好似有了些变化,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
他立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身上有着淡淡的黑烟环绕,粗壮的腿部变得黝黑,原本算得上白净的皮肤不知怎的,竟看起来好像成了犀牛皮般粗糙,胸口处被我子弹击中的地方血喷了出来,又立即止住,接着那四个弹孔一翻,竟翻出了四只大小各不相同的眼珠子。
那四颗眼珠滴溜溜的直转,但不多时便全都直勾勾的望向我,我好似感觉到他在笑,紧接着他便真的“笑”了。
那个场景至今还会不时的在我的噩梦中出现,他那白净滚圆的腹部噗嗤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几乎裂得有身子般大小,随即向上下张开,竟成了一张嘴,上下之处竟有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两排牙齿,发出“嗬嗬”的笑声。
我再也经受不住,惨叫一声,踉跄着夺路而逃,出口只有一处,便在他站的位置边上,但他好似不害怕我会逃跑似的,依旧裂着那张肚子上的嘴直笑,任凭我逃出去。
我也顾不上肮脏,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屋里黑漆漆一片,我看不清楚,手电筒在先前的打斗中掉在地上,根本来不及拾,我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想要找到出口,可不知是地窖中的画面给我留下阴影还是我产生了幻觉,总觉得附近的一切变得古怪。
我隐隐觉得后头有人在窥视着我,好像便是那几个被吊起的干瘪的女人头,其中一个便是那个在我身旁被一刀砍死的女人,血还滴滴答答的留着,正用那不甘的眼神望着我。
触手之处的墙面也变得古怪,那触感好似是摸在粗糙的皮肤上,让我回想起地窖中看到过的,那些风干的“腊肉”。
我也不知怎么的跑了出去,现在都不记得究竟自己是怎么跑出去的,究竟是从窗户,还是从门,脑袋里的记忆产生了混乱。
只记得自己跑出了那个恐怖的小屋,院子里亮堂了些,天色阴沉,远处有些灯光,那颗大柳树在风中沙沙的响,我冲着院门跑去,却陡然间停住了脚步。
院门处,能看到四个小小的红点,定睛一看,竟是那两只狗,它们不知何时醒来了,见我出来,都爬了起来,咧着嘴对着我呜呜的发出警告。
它们不大的狗眼泛着红色的妖异凶光,白森森的犬牙往下淌着口水,皮肤下好像有几条蛇在到处乱窜似,不住的隆起又平复,平复又隆起。
过去哪见过这样的情景,但身后传来了些声响,听起来是那个屠夫爬上来了,我咽了口口水,拼了命的跑向院落的一道矮墙。
生命受到威胁,我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那两条狗似乎没有料想到我竟然会冲着那矮墙跑去,犹豫着不知是追还是不追,等到我跑到一半时才狂吠着冲我奔了过来,但看这速度显然是追不上我的。
我心头一喜,离那矮墙只有两米距离时,忽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奔跑途中,受此一挫,当即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狠狠的撞在了矮墙之上,脑袋撞得生疼,流出了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恍惚间回头望去,发现刚才绊到我的竟然是一截手骨……
那手骨白森森的,已没有一点皮肉,不知是何时伸出,却恰恰好好的将我绊倒。
眼见着两条狗越跑越近,我连忙掏出枪,对着那急速奔来的恶犬扣动了扳机,几枪过后,一条狗被当场打死,而另一只也呜咽着逃往别处。
我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想要翻过墙去,一只脚刚刚爬上墙头,便觉一连串金属的碰撞声传来,接着身子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股巨力将我整个人都往后一拖,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七荤八素,我神智都变得有些模糊,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远远看到于川谷正在往这里走来。他的脑袋耷拉着,没有睁眼,毫无生气,那肚子上的四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我,那腹部处的巨口怪笑着,看得到里头那涌动的内脏,他一只手拿着一根铁钩子,另一只手则抓着铁链,正往自己的方向拖着,而我则被越拖越近。
我从未想象过世界上会有如此的事情,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犯身中四枪,而且其中一枪确确实实击中了心脏,却没有死,反而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看着那逐渐靠近的巨口,我迷迷糊糊间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张肚皮上的巨口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