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挺直了腰板,握紧了刀枪,拿好了弓弩,给我瞄准了射.死了也没什么打紧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们的婆娘娃娃会有都督替你们养着,咱们村子里哪么多的战死兄弟的遗属,大家平素是怎么照顾他们的,将来就会有人这样照顾你们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村长,我想杀十个呢!"一个年轻一些的民夫大声吼道.
"那你可就赚翻了!何大友怪叫道:"你真杀了十个还能活着回家的话,你家里的地可就要多几十亩了,而且是永业田,不缴税的那一种,小子,难不成你还想娶个婆姨不成?我可记得你家里的那个可凶得很呢!"
"哼哼,等我立了战功,又赚了几十亩永业田,她还凶个屁,得给老子把尾巴夹起才行呢!"年轻人红着脸,显然为自己怕老婆而感到有些羞愧.
城头之上大笑起来,先前的紧张转眼之间不翼而飞.
头上羽箭嗖嗖飞来,何大友一矮身子,喝道:"敌人上来了,小心一些,伙计们。干翻他们,为了自己的婆姨,土地。为了都督,杀!"
"杀!"声声暴喝在城头之上响起。刚刚穿上盔甲的民夫们从墙垛中间探出身子,将手里的臂张弩箭,倾泄了下去.
惨叫之声响起,伴随着一架架云梯咣当咣当地架在了城墙之上,东胡人不要命地向上攀附而来.
"来啊,倒黄金汤!"
所谓的黄金汤,就是将油和水一起煮沸,内里再加上人马的粪便。这种加了料的滚烫的玩意儿,最是歹毒不过,一旦浇在身上,可不仅仅是烫伤这么简单,而是会中毒,以东胡人简单的医疗水平以及战场之上的条件,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最终的结果,便只能是在痛苦的嚎叫着,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溃烂而亡.
城楼里。孟冲提着大刀,看着何大友带着这群民夫奋勇作战,不由感叹地道:"终究是扶风出来的老兵。了不起."
走到城楼之下,孟冲看着下面站着的五十个亲卫,笑道:"好了,咱们也别闲着了,准备上去砍人吧,那里有问题,咱们就冲到那里去,你们的刀闲了好几天了,可也得见见血了."
这些亲卫是孟冲的贴身卫兵。这些天来,孟冲还没有亲自上过阵。只是瞭望指挥,调度兵马。这些人便也只能在一边干瞧着,现在看到孟冲要赤膊上阵了,一个个都是兴奋起来,对于老兵来说,眼见着别人杀敌自己却只能干瞧着,心里的那份酸意,可真是难以克制.
"给我盯好了!"孟冲喝道,"咱们就是救火队,看这架式,今天这宇文恪是非要与我见个真章了."
柯尔克孜出发之前,杀气腾腾,信心满满,但等他冲上去之后,迎头而来的痛击,便又让他感到阵阵窒息,他面对的这一段城头,明显是换了一拨人手,这更是让他心惊不已,好几天了,第一次看到对手出现新的部队,莫非城内还隐藏着更多的部队么?
数轮攻击,除了留下一地尸体,一无所获,最好的结果便是一个副将带人登上了城头,但马上便被好几把长枪给捅成了筛子,皮口袋一样从城头之上跌下来.
“退!”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士兵,柯尔克孜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看到柯尔克孜再一次败退下来,宇文恪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抬头看了看日头,”阿明,该你上了.”
一百余名宫卫军,换上了普通东胡士卒的服装,混在队伍之中,向着城墙冲来.
城墙之上的孟冲,眯起了眼睛,这一波攻击开始的时候,他敏锐地感到了不同,压制城头的攻城车,在这一刻突然多了好几台.呼啸的床弩每一击射在城墙之上,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要来了么?”他提起了大刀.
哈桑低着头冲在队伍中间,如雨的弩箭之下,左右的同伴一个个地倒下,耳边的喊杀声似乎离他很远,又似乎很近,他家是宫卫军世家,父亲,哥哥都在宫卫军中服役,但上一次的河套战役,哥哥战死在了河套,父亲年纪大了,本已经退役,但这一次东胡王征召所有六十岁以下男丁,父亲重新披挂上阵,随着东胡王去了榆林,而他,则来了辽宁卫.
与一般的士兵不同,哈桑且一手套马的绝技,所以此刻,除了手中的刀之外,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卷绳套,向前,向前,虽然没有攻过城,但这几天看下来,他心里也有了一点谱,在冲击到城墙之下的这段距离之中,便是最危险的,而到了城墙之下,反而要更安全一些.
他不管不顾,埋头向前猛冲.
眼前渐渐稀疏起来,冲到城下的人越来越少,他看到了前方的云梯,将刀一横咬在嘴中,一只手扶着云梯,猿猴一般向上敏捷地爬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