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疯,他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住了,而近期我们又要对赵国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被赵国战事缠住无法分身,他要蒙恬率数万精骑杀回咸阳,一举夺取政权,嘿嘿!不仅是蒙恬,他还在朝中联络了不少的实权派人物啊。”
李信摇头道:”真是疯了,王上,钟离的态度如何?”
“钟离不用担心。”秦武烈王道:”我担心蒙恬啊!”
“蒙恬不是将这人,这信都送给了王上么?”
“可蒙恬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你摸得透么?”秦武烈王叹道。
“王上,蒙恬将军千万动不得,蒙将军在楚秦边境屯驻十年之久,麾下军团几乎是他一手打造,上上下下都是蒙将军亲信,牵一而发动全身啊。”李信听着秦武烈王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出言阻止道。
“我没那么蠢!”秦武烈王笑看着李信,跟着又叹了一口气:”嬴腾不死就好了,以他的威望,往蒙恬那里一坐,蒙恬便不敢妄动,可惜啊,他却死了。”
李信垂下头去,嬴腾战死在函谷关,而秦武烈王也就是在那一役之中又受了伤,使得原本的病情雪上加霜,当年那一战,使秦国获得了对赵战略上的巨大优势,但付出的代价,却也是很大的。
“蒙恬我动不得,但我的儿子我动不得么?”秦武烈王突然冷笑起来。
“王上!”李信猛地抬头,看着秦武烈王此时显得有些残酷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想说虎毒不食子吗?”秦武烈王盯着李信,”不,在我心中,秦国才是我的儿子,是我这几十年精心呵护,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儿子,我绝不会容许有任何人意图对他不利,哪怕这个人是我亲生的儿子,李信,如果老大当真动起来,而蒙恬又有动作的话,秦国必然内乱啊,大敌当前,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蒙将军是国之老将,绝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的。”李信有些信心不足地道。
“这便不是你一个大将军该说的话了。决断才是你更应该告诉我的。”秦武烈王的语气仍然冷酷:”哪怕没有这回事,但只要我心中疑虑了,担心了,我便会将一切可能掐灭在萌芽时期。蒙恬我看不透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重用你和嬴腾,后来又提拔了路超,但一直将蒙恬放在秦楚边境闲置,而嬴英又与你与路超更加亲近,将来他继位之后,开始是必然倚重你,你老了,便有路超顶上来,他的身边,没有蒙恬的位子啊,难道蒙恬就不想改变这一切么?”
李信默然不语。
“蒙恬我动不得,但我的儿子我去动得,没了老大,蒙恬便没有可以效忠的主子了,除非他想造反。但那可能吗,我大秦士兵会跟着他造反么?”秦武烈王自信地道:”折我一个儿子,却避免了大秦有可能的内乱,也保全了一位先王为我留下来的老将,对于军队的稳定也有莫大的好处,如果这是一桩生意的话,那对我而言,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如何不做?”
“可是王上,动大王子,只怕牵涉的人不在少数,咸阳,只怕要血流成河!”李信谨慎地道:”终是伤元气的事情。”
“伤元气,却不动根本。”秦武烈王加重了语气。”只需要前线一场大胜,所有的这一切便可被胜利掩盖下去,民众会欢庆胜利而忘记咸阳的血腥气。”
李信无言点头,秦武烈王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也不必多说了。再者王上所言亦是正理,如果王上身体康健,自可徐徐图之,任谁也不敢有私心,但眼下王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得不施以雷霆手段镇压,干净利落地处理一切了。
“李信啊,转眼之间,你已经五十多,而你也四十出头了,当年你在我书房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时间可真是过得太快,如果老天爷还能多给我几十年时间,我必将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可如今,这个理想,只能放在嬴英身上了,你一定要守在嬴英的身边,协助他完成这一切。”
“王上放心。信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信躬身道。
秦武烈王欣然点头,”我已经给赢英找好了未来几十年的股肱之臣,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嬴英睿智,聪慧,必不会负王上所托!”李信道。
大殿之外响起了军靴踏地的声音,并没有内侍进来通报,李信也没有回头,有资格直入这里的军方将领屈指可数,而今在咸阳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在咸阳闲置的路超,进来的肯定是路超,只是李信有些惊讶的是,路超今天来这里,怎么会穿着军靴,想来他定是穿着全套的大将军服饰而来的。
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旋即停在了自己的身边,路超的声音响起,李信转头看去,这位年纪虽轻却几起几落的大将军现在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修剪得整整齐的胡须,面容坚毅如同一块岩石。让李信有些震惊的是,他在路超的身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王上,路超特来复命!”路超向床榻之上的秦武烈王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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