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末也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得很。再没什么不满意的。
也就越发的想不明白原身,放着这好日子不过,折腾个啥劲呢?
那何朗然就那么好?
嗯,长得确实是好!
那天,他们两口子到公销社打酱油,向末第一次直接面对男女主真人,对回忆里的冲击性大多了。
未经事世的小姑娘迷恋上,正常。
如今的向末,那是不至于。
第42章山村一枝花3戏精一家人……
就打个酱油,还得两个人一起?
是怕那个五百毫升的酱油瓶一个人拿不动吗?
还是公销社有什么吃人的妖怪?
真怕的话,可以不来啊。
林场公社也有公销社,再不济县城还有商店呢,也就六七十里路,现在每天往县城送粮的车都不少,搭车很方便。干吗非得来这边呢。
还手牵手?
呵呵,知道你俩恩爱以了。
可是这个年代,你俩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向末就觉得,他俩这样儿的,被收拾那真是有点儿该!
太欠儿了。
明知道她在公销社上班,然后你俩手牵手到前情敌跟前儿秀恩爱?
“听说你怀孕了?我特别为你开心,恭喜你这么快就当妈妈,真让人羡慕。”
王采薇声音很好听,仿佛带着甜味儿,不紧不慢的,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眼睛弯弯的,睫毛很长,一看就是个甜姐儿。
就是这个话吧,向末不想评价。
你就一农村丫头,你家以前再是地主,再有钱,那都是你出生以前的事儿了。现在村子里谁不比你腰杆子硬?一开口就文绉绉跟念戏文似的,作什么妖呢?想上天吗?
还有啊,你自己也说了,听说她怀孕了。那肯定也知道她刚刚晕倒过,身体刚恢复。
然后你跟她的意难平手牵手跑到她跟前来秀恩爱?
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呢!
向末就觉得,这女主有点儿意思了。终于不是前面那俩,一个单纯的抱大腿,菟丝花。一个跟自己死磕,却不障别人的事儿。这个要向她出手啊!
这也就是现在向末换成她了。要还是以前那个,不得立马气流产啊。原来黑化百分之三十,瞬间就得百分百。
再想想也是,这位女主角,日后能做那么大的生意,她就不可能是没脑子的人。
老话儿还说,慈不带兵,义不养财。能把生意做大的,就没有心慈手软的。
她刚刚一个月之前刚刚被向末坑掉了民办教师的工作,这会儿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谢谢。也祝你早日当妈。”
向末不可能被她影响,特别平静的微笑,扶着肚子很慢很慢的慢动作一样站起来,努力的把肚子往前挺,也祝福她。
“打酱油吗?我身子重,不方便,你自己打吧,八分钱。”
这态度多好的,一点儿没为难,然后人男主角不乐意了,“为什么该你售货员做的工作,要让薇薇做?为难人你很高兴吗?龌龊。”
我靠?
这乡里乡亲的,都没有不认识的。那酱酒缸就在那儿放着,有几个来了不是自己打的?就你高贵?不龌龊?龌你个大头鬼的龊!
向末就转头喊了牛大姐一声,“牛姐,你帮我打一缸酱油吧?这两位高贵的连体婴顾客手粘一起了分不开不方便干活儿呢。”
牛大姐就从隔壁柜台出来,声音可大的回她,“好咧。你身子不方便,歇着吧,多大点儿事儿。哟,您二位这是得了什么病了?咋还粘一块儿了呢?得开刀切开吧?方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做这种手术,可得抓紧治啊,别耽误了秋收。”
老大姐那姐,损起人来,一般人受不住。俩人被这么一说,跟触电一样马上就分开了。王采薇头快要低到地下去了,看不到脸,耳朵红得透透的。何朗然也不自在,尴尬的站着,也不打酱油了,拉着人就走。
他们一出门,几个老大姐同时“切”了一声,十分的看不上。她们那一辈的人,结婚之前顶多就是相亲见上一面,既便是同村一起长大的,处对象都不敢一起出门的,哪能看得惯这种手牵手满大街逛的。在她们眼里,这就是浪荡。
向末就笑,这俩人来一趟,也不知道图个啥。什么都没捞到,底裤都没剩下,何必呢!
“那俩人去公销社找你啦?”
晚上下班,方逐溪问呢。
“是啊,手牵手去打酱油。被牛姐给怼走了。”
向末摇着头无奈的笑,这都是原身种下的因,她就得接着这个果。
方逐溪也笑,“放电影的老吴下午路过卫生所特意进去跟我说,那俩人去为难你,我想着你应该能应付,就没过去。”
公社有一个小型的电影院,每周放一场电影。有两个放映员,平时会到乡下放露天电影,每次下去,村里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个老吴,是主社主任的姐夫,好吃懒做,嘴还特别碎,下乡放电影的时候,就爱跟七大姑八大姨的在一块儿八卦,娘们叽叽的。好信儿得不行。向末想起来,那俩人来打酱油的时候,可不是老吴正在买烟丝嘛。得了,让他这大喇叭听到,看着吧,明天全农场都得知道那两位粘一起了,牛大姐让去做手术切开呢!
“这可不怪我……”
向末表示好无辜。
“那恐怕别人不会那么想……”
方逐溪打破她的幻想。
被他说中了。
没两天,整个公社都传遍了,何朗然与王采薇光天化日的手拉着手招摇过市,还在向末刚怀孕胎没坐稳的时候,故意跑到公销社去给人家上眼药,明晃晃的不安好心。
当初向末追何朗然,那也是追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的。集体劳动,全公社的人一起收庄稼,她得空了去给家里人送绿豆汤,得跑出去多远单给何朗然送一份儿。大过年的,怀里揣着油渣馅的饺子往知青点送。何朗然干农场手生,得贪黑起早的才能挣满一天的工分,她自己从公销社下了班就帮人家干活去。在家爹娘哥哥们都没舍得她干的活儿,玩了命的帮人家干。更别说,攒下点儿私房钱就给人家买这个买那个的。得个鸡蛋自己都舍不得吃都得给人家留着。在公销社弄到点儿啥的,就得巴巴的送到知青点去。得空儿就做鞋,爹娘都没穿过一双她做鞋,都给人家做的。
这么折腾,谁不知道她那心思啊。
结果呢,追了人家一年多,人家跟别人结婚了。对象还是她闺蜜。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那俩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都没人知道,然后人家结婚了,把她落空地了。
这么个情况,你说吃瓜群众们能咋想?
搁谁看,都是王采薇横刀夺爱吧。还是恩将仇报的那一种。王家成分不好,从小到大,谁理她呀,也就是向末不嫌弃她,跟她玩儿,还总帮着她们家人说话。这些年,看在向粮的面上,谁都没多为难王家人。好嘛,人家帮你一场,你抢人家看上的男人?
何朗然也没落下好名声,大老爷们,一边儿不拒绝向末给的那么些个东西,借着人家向粮的光儿进了司机班,不用下苦力了,转头就跟别人结婚,得有多不地道。
以前吧,都是些荤素不忌的大嫂子们和坏小子们背后嘀咕,那何朗然为啥就看上王采薇了呢?王采薇比向末强在哪了?算来算去的,家世不用说,天上地下。长相?虽说王采薇是个甜姐的外型,向末长得也不孬啊。她就是特别水灵的那个样子。人性格外向,那眼睛就特别的有神,发着光的,耀眼。那还有啥?性情吗?向末是个活泛的,人缘也好,不比从不跟人打交道,一年听不到几句话的王采薇强?那说手上的活计?向末是娇惯,不是不会干,还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王采薇是身子单薄,干不动重活,工分很少有挣满的时候。
比来比去的,谁也没看出王采薇比向末强在哪了。可不就往下三路去想了吗?不少人在背后说,肯定是王采薇豁得出去呗。向末再追得高调,家里看着呢,真没有什么过份的接触。顶多说一句脸皮厚,不顾脸面,倒追。却从来没人说她跟何朗然有过啥亲密的举止。
跟王采薇呢,以前就是在背后讲究,拿他们讲点带颜色的段子,这下好了,正主亲自明晃晃的送实锤。你俩再是两口子,这大白天的,就手牵着手走,是个什么观感?原来还只是私下里说,现在都明着拿他们当谈资了。传来传去的,从手牵手,就到了谁谁谁家的小子夏天在地里方便的时候,看到他们在地里亲嘴儿了。又有谁谁谁在小树林里外面碰到他们衣衫不整啦。还有从不知名的邻居口中传说他们分得那半间厦房不隔音,一天到晚的老闹猫啦。
就没有什么好话,全是带颜色的废料。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这事儿跟向末真没关系,她现在是一心一意的养胎呢。什么都没有肚子里的小祖宗重要。上下班都小心翼翼的。粮食从地里都收回来了,接下来的活儿就是打粮食。他们两口子才结婚,自留地明年才能分下来。菜园子都没有呢。没多少活儿让她干。方逐溪这阵子能忙一点,活重的时候,工人们大伤小伤的不断,都得他处置。重大的伤病,得先跟紧急处置了,再往县医院送。小伤小病的他就处理了。卫生所的西药有限,中药也是就地取材,山里有什么就用什么,这也更能看出他的水平。小方大夫的名气渐渐的大起来。
除了卫生所的活儿,他就是想方设法的给向末咂摸吃的。
九月中,农活忙得差不多。各家开始储冬菜,腌酸菜了。农场里也要腌菜的,咸菜和酸菜都是几百缸的存。全农场的工人带家属齐上阵的。孕期进入第四个月,也算是稳定了。刚好,方逐溪的一个患者给他送了一只两只野兔,说是家里的孩子掏到兔子窝了。
都说孕妇不能吃兔肉,孩子会有兔唇。向末两口子明知道这是个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传说,偏到了自己身上,说什么也不敢拿自己孩子试,本着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连方逐溪这大夫本夫也不强劝着向末吃。自己不敢吃,向末就特意跟沈主任请了半天假,拿一个布包背着俩兔子,溜溜达达的回娘家。也不走快,半小时的路,她走了五十分钟,悠悠哉哉的。
然后就在村头儿小河边儿上遇到了哭得涕泪横流的王采薇。一边儿哭着个大花脸,一边儿收集蒲草。这天儿夜里都下霜了,既便是下午两三点最热的时候,水里也不会超过十度,就那么在河里趟着,不冷才怪呢。
向末看了她两眼,考虑了半秒,果断的从河坝上下来,走下地头儿走车的毛道,眼不见为净。
她是想得挺好,别人不这么想啊。“啊……啊……救命啊……”
嗯?救命?
这小河是从农场边儿那河里引出来的引水渠,两边土坝,宽不到十米,最深的地方都没有两米,还得是发大水,把河堤都灌满的情况下。现在这水,就是一半的水位,也就是说,平均不到一米深。
你喊救命?
还是喊我一个孕妇去救你的命?
我这脑子得降智到什么级别才会去救你?
向末会理她才有鬼呢。
径直往前走。
前面不到五十米就进村子了。自家在村口第一家,都看见老娘在门前带向前和向红玩儿了。
突然斜刺里从后巷穿出来一个人,百米冲刺一样奔着王采薇的方向就去了,一路上还带着尖叫,嘴里喊着快救人啊,出人拿啦……
跑进了,一看,是王婶子,王采薇的娘。难为她一双小脚是怎么跑得那么快的。
她这一喊,村里的人就都出来看,没去农场打零工挣钱的,都在家腌酸菜晾菜干呢,还真有不少男人在家。听到喊声好几个拿着菜刀就跑出来的。出来一看,也没有想像中的恶□□件呀,就看着向末背个包,挺着个不明显的肚子站在村口不动,王家婶子跟疯牛一样奔着她就去了。到一跟前也没降速,眼看要撞身上了,向末往后退了一步,就把王婶子给闪了一个跟头。老太太直接不起来了,爬着往坝上爬,嘴里不停的喊来人救命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就不到一分钟的事儿,大家伙儿跟看戏似的,才反应过来,以为是向末杀人了呢,就都往坝上跑救人。王家再没人缘,不能见死不救吧。
走近了一看,一个个的,鼻子差点儿没气冒烟了。就看着王采薇一头一脸的泥,从河里爬起来了。手上还拽着一把蒲草呢。王婶子看她那样儿,哭得什么似的,“妮儿啊,我的妮儿啊。呛没呛着水?快点出来吧,咱不干了。啥也不干了……”
演戏呢?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王家人,这么能作呢?
没一人上去帮忙把人拉上来的,全都转头往回走。这会儿向老娘背着向红,手里牵着向前走过来接向末。她现在是真恨上王家那娘俩了,刚才王婆子闷头往向末身上撞的时候,她心都快不会跳了。这是恨她闺女不死呢?
“走,回家。”来到跟前,连一眼都没往坝上看。
“姑姑,我背包……”向前人小鬼大的,上来扒拉向末,要帮她背包。
“小前真乖,给糖吃。”向末从兜里拿出水果糖来塞到侄子嘴里一块。
“糖糖,吃糖糖。”小丫头看哥哥有糖吃,急得伸着小手找姑姑要抱,嘴上喊着要糖。向末也给她一块儿,但是没敢抱她。小胖丫头沉着呢,她可不敢抱。
“小末姨,我来我来……”旁边一个跟前大人跑过来看热闹的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笑嘻嘻的过来抢了向末的包就自己背上了。看了一眼里面的野兔,也不声张,机灵得很。
这小子叫狗蛋,他娘是本村的,他爹是跟着他爷爷奶奶从关里逃荒过来的,到了村里落了户,跟他娘成的亲。这也就是十四五年前的事儿。老头老太太现在还一口的山东方言呢。所以算称呼的时候,就从他娘那头论管向末叫姨。
他这么积极,除了自己机灵有眼力见,也是被水果糖勾搭的,向末哪里会不懂,又人兜里扒了块糖给放嘴里,臭小子吃着糖,乐得真蹦高。
来“救人”的老乡们也都往回走,被他的样子逗得笑。边往回走,边跟向末打招呼。没人再往王家母女那边再看一眼。
家里没有人,菜园子都收完了,只剩下几棵叶子都快掉光的果树,海棠树上还挂着些海棠果,这会儿都是糖心的了,最好吃的时候。还有山丁子,一串一串的挂在树上,没人吃。院子里铺满了玉米,正在晾晒,只中间留了一条走人的小路。角落里还有一小堆瓜子在晒着。窗台上挂着一串串的不萝卜干,菜干,还有辣椒大蒜毛葱。窗台上是串不起来的茄子干,豆角干萝卜樱子甜樱子啥的。窗台下摆着长长了两排大白菜,几捆大葱。
“都没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