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互相撞到。然而那些萝卜头并没有捣乱的意思,而是一窝蜂跑到另一处空地去了,在旁边,有年前一直未融尽的雪堆。
单看这一眼……林淼当真无法把眼前的场景与之前的读书声联系起来。
学堂内部很宽敞,因为将近正午的缘故照得一整个都亮堂堂、暖洋洋的。
站在最前面的是学堂的另一位夫子,林淼本也准备跟着沈觉上前了解一下事实。
下一眼,却看见在角落里还窝着一个孩童。
小萝卜头的眼睛有些微红,一双手也紧紧攥着。林淼看了一眼院外,发现这孩子与院外的那一群一比显得有些无助可怜。
林淼和沈觉示意了一下便往后走,在走到角落里的时候还看见小东西掉了金豆子。只不过小孩儿的动作快得很,那颗金豆子也瞬时被擦到袖口里去了。
这样一来,好像更可怜了些。
这孩子也大约就是六七岁的年纪,小小的一团窝在那里抽噎。
林淼下意识地朝着前面的夫子看了一眼,发现两人已经聊起事情。至于这边,连一个多余的眼角也无。
倒是书桌旁边的一柄戒尺,显眼得很。摆在那里,虎虎生威。
戒尺这样的东西在学堂简直太过于常见,而且眼前这攥着手心的孩子明显更有说服力一些。
林淼根本没有哄过孩子,当下便犯了难。怔楞了半响,他突然就想起自己闹别扭时的那股劲儿来。
于是林淼装模作样地在小萝卜的后背拍了拍,随后半躬着腰身与他平视。
“是不是被夫子打手心了?”
“没事,不疼啊,要不要阿兄给你揉一揉?”
“马上就散学堂了,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第一次哄孩子,林淼也算是连哄带骗使尽了浑身的本事。然而面前的小萝卜头却不为所动,末了把沁到眼角的金豆子擦了擦,又把手背过身去去了。至于表情什么的,当真是没有片刻的松动。
敢情是把林淼刚才的一番话都当成了废话。
林淼:“……”
好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林淼等小萝卜头的肩膀耸动得不是怎么厉害了,又试着去拍他的背哄。
然而这一次小孩子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虽然如蚊吟一般,但是林淼还是听到了。末了,他还把手自背后拿出来。
孩子的手本来就小得很,整个手心都红彤彤的,边沿的地方,还有明显是打出来的尺痕。
“夫子昨日让背的诗,那会儿要求默下来,是我自己因为贪玩儿所以连首句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自己承认,否则让夫子看见了,只会罚得更狠。”
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连读书声都未能脱了稚嫩。林淼听在耳中,几乎是如遭雷击。
一个孩童都能在明知惩罚的前提下陈述自己的错误并有改过的决心,而就是他都能懂得的道理,自己却自欺欺人瞒了半年之久。
这红彤彤的手心就摆在眼前,薄薄的肿了一层。林淼心下恍神,突然就想起他在结界里手被划伤的那一次。不过是一道浅浅的划痕,或许连这小豆丁所受的痛楚都不到。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沈御是怀着如何的小心给他敷药的。
林淼怔楞了半响,后来发现左手被他自己放在前面。沈觉问完话回来叫他的时候,只发现林淼咬了咬嘴,多余的话,竟是一句也没有。
回城的路上沈觉自然把了解到的东西复述给林淼,直言那位被王家招婿的教书先生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