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水不知道局里哪来的林地和荒地,反正建筑物非常少,基本都是闲置用地。因为局里在槐江的郊区,所以空地也没什么用,利用价值很低。
“哦,那你们可能没怎么见过种植园参,干这个可不容易,都说人参是跪出来的,那要趴在地上干活。”彭老板笑道,“我们再往里面走能看见。”
彭老板在前方带路,楚稚水和辛云茂尾随其后。
越往前面走,田地越泥泞,不知是不是刚浇过水,踩起来让人不太愉快。
彭老板倒真没有架子,挽起西装裤腿,穿着皮鞋下地,一点都不嫌脏,还劝说道:“你俩不喜欢可以停在这里,我儿子就不喜欢往里面钻。”
楚稚水认为该客套一下,想陪着彭老板走一段,谁知道她刚要走下地,就被辛云茂抬臂拦住去路。
辛云茂眉目冷冽,疑道:“你过去干什么?”
楚稚水一怔,不懂他缘何面露严肃,答道:“我过去看看。”
辛云茂凝眉:“你每次下地都弄得脏兮兮,到头来又得我收拾干净。”
“???”
“我哪有每次……”楚稚水被他当面提及黑历史,她下意识要高声反驳他,但余光扫过茫然的彭老板,连忙压低自己声音,羞愤道,“水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不就茶园那次。”
虽然楚稚水在槐江局素面朝天,但她自认平时算体面职场人,哪有脏兮兮?
辛云茂:“现场赔偿那次也一脚泥。”
楚稚水面露迷惘,她终于在他提醒下想起来,确实给老李计算赔偿时下过地,当时上车前还奇怪鞋子居然没沾泥。
彭老板听见二人拌嘴,他左右看看,迟疑道:“小楚,你俩是……”
楚稚水和辛云茂一路交流不多,彭老板最初就没看出什么端倪,他现在听完对话才揣摩出别的。
楚稚水见他若有所思,生怕对方误会,她赶忙解释道:“我们是同事。”
“哦——”彭老板恍然大悟,“双职工家庭。”
楚稚水身形一僵:“……”
辛云茂不解:“什么是双职工家庭?”
楚稚水快要被他们搞得抓狂,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情绪,咬牙道:“不要再追问了,空手劈竹警告。”
“?”
好在彭老板没听见辛云茂的问题,他率先下地,说道:“那你别下来啦,我自己过去看看,你们稍等一下啊,好久没细瞧,还是忍不住。”
辛云茂没让楚稚水下地,他却跟着彭老板下坡,一双长腿在泥地里相当自如。他回头望坡上的她,眼眸如沾染露水的墨玉:“你要看什么?我帮你看。”
楚稚水看他满脸坦荡,刚才被说脏兮兮的气恼也烟消云散,她垂眸沉吟数秒,轻声道:“就是园参种植。”
辛云茂点头,他转身跟着彭老板往里走,只留下高瘦挺拔的背影。
楚稚水现在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没必要跟他置什么气,这家伙还嫌过洗发水味道,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但都不掺杂什么恶意。
只是她好像跟他有点太熟悉,便失去社交礼仪分寸感,总是被一刺激就暴露真实想法。因为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所以可以偶尔调侃两句、打闹一下,潜意识认为双方关系特别稳定。
但说实话她进槐江局里才认识他,掐指一算时间也没有很长,她当初跟王怡文等好友真正交心耗费好久,现在却像失控火箭抓不住方向,莫名其妙就穿梭发射到新高度。
辛云茂跟着彭老板在种植园绕一圈,彭老板讲解不少人参种植的技巧,明显对地里很熟悉。他看上去是白手起家的类型,跟不少坐办公室的老总不同。
一行人看完种植园,又前往加工厂,了解原材料加工过程,还有哪些产品利润高。楚稚水听完受益匪浅,尽管她以前查过资料,但跟真正的行家交流,获取的信息量还是不一样。
经过一圈交谈,她对彭老板同样建立认知。这是一个老派而朴素的老总,年轻时候抓住机会发财,但骨子里留有地里干活的勤恳,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时常还要检查参园,总是将自己儿子挂在嘴边,有时候会嘀咕不懂年轻人的想法。
“你们真的有耐心,换我儿子早烦了,叫他来参园都不来。”彭老板无奈,“他就只坐在公司里,忙着琢磨怎么打广告,完全不来这边看的。”
楚稚水温声道:“早期肯定要重视源头,现在公司和厂子比较稳定,也需要通过广告提升知名度。上阵父子兵,您和您儿子正好配合,一个管生产一个管品牌,一切都刚刚好。”
“我儿子要像你那么会说话,我如今就不用瞎操心了。”彭老板大笑,又遗憾道,“可惜不能带你们去林区,真正值钱的是野山参和林下参,那都不在种植园。”
“林区很远吗?”
“不是,也不远。”彭老板看他们一眼,为难道,“林区现在不太干净。”
“不干净?”
“……反正就是不好说。”
楚稚水思考片刻,她有所领悟,好奇地打探:“其实我一直很奇怪,您从哪里知道观察局?”
彭老板在局里还向她咨询求神拜佛,看上去也不像了解妖怪的人。他能来观察局排队取号,确实是一件相当神奇的事。
“哎呀,还不就是从林区有怪事开始,我以前也不懂这些,找了好多朋友打听,问该找什么大师或去什么庙。”彭老板道,“然后我有个朋友看我着急,劝我不要太慌张,到银海局的机子取号,要是取不出来啥事没有,取得出来就会有人帮忙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