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唐堂的背影僵硬了一瞬,转身时却已经换好了恰到好处的关心表情。
“是在担心画廊吗?”
一白天在等邹允时,他无聊地翻着手机,已经看到了雨辰峰拍卖行出事的新闻;他还记得邹允拒绝他找来的小拍卖行时提起过,肖飒安排了他跟雨辰峰合作。
现在邹允不肯回家,连电话号码都换了,显然不止是画廊出了事,他和肖飒也一定闹得很不愉快。
唐堂真的很后悔,一个多星期前的那个晚上,为什么要跨进那家酒吧;又或者,为什么要在看到沈笃的额头受伤后一时心软,没有跟着邹允追出去。
如果没有那个错误的晚上,他不会浑浑噩噩封闭自己一整周,错过了邹允那么多的电话和微信;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一切,就算不能真的做什么,至少也能陪陪邹允,不让邹允一个人扛着:如果……
如果没有那个错误的晚上,刚才邹允崩溃大哭时,他起码可以抱抱邹允。
可现在,他只能上前拍拍邹允的肩膀,“不饿也多少吃点。”
“我出门给小黄买猫粮,顺便也给你带点吃的。”说着他把怀里的小土猫交给邹允,“小黄留下来陪你,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也给我,我顺便拿出去送洗。”
*
夜色渐深,震云集团总部大楼渐渐暗了下来,董事长办公室却灯火通明了整夜。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间刚到,助理就抱进来一沓文件,放下后简单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开;肖飒逐一签完字,手里正捏着公司的公章。
“肖飒!你疯了!”
沈笃推门冲了进来,一把抢过公章砸向墙角。
他很少这样生气,但肖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默默转身,从墙角捡起了公章。
“十几年的挣扎和谋划,我多少次劝你放弃,是你坚持要报复肖震峰的,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
沈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肖飒的背影。
“你却要在这个时候放弃?”
肖飒捡起公章缓缓转身,看着沈笃的眼神空洞麻木,连那双瑞凤眼微挑的眼角都跟着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我错了,还不行吗?”
起先他以为邹允的震惊和愤怒,是怪他没有完成之前的承诺,毕竟是他说过把画廊的事情交给他;可不等他用雨辰峰替画廊打开知名度;拍卖行就先倒了。
后来他才知道,邹允是误会了,误会他故意用雨辰峰的事情教训邹允。
可现在真相只有他一个人明白,这的确是一个教训,不过不是他给邹允的,而是肖震峰给他的。
“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
邹允已经失踪了一天两夜。
他动用全部力量去找,查遍了观海市所有的监控,终于在一家私人店铺门口的防盗监控里,看到已经昏迷的邹允被一伙人扛上了车。
车牌他也查过了,惯用的套牌手段,车子也一定在路上多次换过了套牌号码,连道路监控也跟踪不到去向。
邹允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之后很快,他就接到肖震峰律师的电话,像是掐准了时间。
律师替肖震峰传话,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是三天。
上次肖震峰给他的机会是一个礼拜,他在那一个礼拜内提前了所有计划;计划很成功,他几乎就要得到一切,却失去了邹允。
所以这一次,肖震峰只给他三天。
他已经没有选择。
捏着公章,他神情木然地走回桌边,“我只想让他把邹允还给我。”
既然对方是邹允,他早晚都是要屈服的,不得不说,这一次肖震峰拿他的软肋,拿得很稳。
既然早晚要屈服,那不如就早点。
早点把邹允换回来。
没有什么犹疑,他盖下公章,却印在了沈笃的手背上。
沈笃单手按住桌面上那份股份转让协议,“除了在大街上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你还做过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肖飒没有抬头,只盯着沈笃手背上的红印,“报警吗?”
说来可笑,他还真的不是没有想过。
有健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失踪,要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报警人还要携带与失踪者关系的证明才能报警,可法律上,他跟邹允毫无关系。
他也想过,把邹允在昏迷状态被人带走的监控交给警察,但他不知道那会刺激肖震峰做出什么。
毕竟,那个人,本来就是个疯子。
“肖飒——”沈笃痛心地看着邹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
说着,他又一次掏出手机扔在肖飒面前,屏幕的照片里,一个熟悉的男人正打开他在观海一品那个家的房门。
家里的大门装着全世界安全度最高的指纹密码锁,只有他和邹允可以打开;小区物业安保健全,不是什么小毛贼能随便去撬锁的。
而且画面中的男人他很熟,正是他之前配给邹允的司机,一个退伍武警。
他当然不可能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一个外人,连沈笃都不知道,那就一定……
是邹允!
“我一直让人在你家门口蹲着。”沈笃解释道:“那个男人进去,只喂了猫就走了。”
肖飒闻言抬头看着沈笃,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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