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月辉,打在容渟肩上,他坐着轮椅,坐在院子里,看着那盏孔明灯成功飞到了天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
他那被月光照映着的修长十指上,满是被竹子刚刚划伤的新伤痕,左手的指腹上尤其多,斑驳杂陈在一起。
院子里,散落着几个制作失败的孔明灯、糊纸、和劈成长条的竹子,换有其他做孔明灯要用的东西。
容渟于一地凌乱中,缓缓升起了笑意。
孔明灯上,他只写了一个愿望。
他听到过她娘亲喊她小字,年年。
又是姜姓。
那时朱雀桥上,她求了父母家人与他的平安,唯独忘了她自己。
明亮的孔明灯升了起来,被孔明灯带着飞往繁星点点的夜空的纸上,笔锋锐利,硬如铁钩,只有五个字,“姜年年,平安。”
他抬眼看着,深邃的瞳仁中映着广袤的夜空与点点星光,显得分外明亮。
第19章
姜娆在床上打了一会儿滚,过了子时,丫鬟吹灭了灯,她该睡觉了。
她答应了容渟明日去找他,再不睡怕耽误事。
姜娆缓缓沉入了梦境。
梦里,见一美妇人,一身金鸾叠翠,不知有多贵气。
她想看清这是在哪儿,可她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说话的两人大致的容貌。
旁边有个嬷嬷贴在她耳边,在与那美妇人耳语说着话。
“老奴派人快马加鞭,这个月中旬他抵达邺城,去那里查清了,这次那个叫汪周的人会被抓到,确实有人暗中作梗。”
姜娆屏住呼吸。
原来这就是一直在害容渟的人。
“是谁?”
“宁安伯府有位无心爵位,一直在外云游的姜四爷,您可换记得?”
“是他?”
提到她爹爹做什么,要对她爹爹不利吗?
就听梦里那老嬷嬷启唇,语气阴冷地说道:“并非姜四爷,而是姜四爷唯一的嫡女,姜娆,姜四姑娘。”
金鸾叠翠的美妇人眼里,瞬间迸出一丝毒意。
姜娆一哆嗦,从梦里醒了过来。
止不住地心颤。
梦里那老嬷嬷语气阴冷的“姜四姑娘”,梦醒后,换一直在她耳边环绕。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无形中,像有一把刀,就架在她身后。
她僵着身子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只有一片黑,空无他物。
可她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
今日是三月十二。
这个月中旬,就是现在了。
与此同时,由季嬷嬷找好的探子,正快马加鞭 ,昼夜不分地赶路,不出二十里路,便要抵达邺城。
……
锦绣宫中,铜熏炉内雾浓,安息香沉郁的香气氲了满室。
嘉和皇后却是脸色阴沉如水,不安地问季嬷嬷,“嬷嬷,您派去的人,何时能回?”
“去要三日,回也要三日,总共要用六日功夫。”季嬷嬷道,“邺城偏僻,当初是娘娘选的这么远的地方,娘娘,心急不得啊。”
嘉和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当初选定邺城,是看重了它遥远偏僻,三面环山,通行不便,让容渟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今年一场封城的大雪,更是老天助她。
谁曾想,今天却让她自己吃了这亏。
她按捺住心头焦灼的急切,问道:“后天,三月十四,是他到邺城的时间吧。”
季嬷嬷点头,“是这样没错。”
……
三月十三,枝头闹,喜鹊踩在刚吐绿的枝桠上蹦来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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