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斟酌着:“我觉得按理来说是应该这样,但又不好说,毕竟这是谷导……”
小央激动地一拍手:“是吧,你说让书生和妖怪在一起就得了呗。”
“谷导偏不!”
“书生因为总是取血,身体越来越虚弱。有一天,他昏睡中做梦,梦到那个美丽的妖怪缓缓向他走了过来,然后书生笑起来,就噶了!”小央痛心疾首:“就噶了啊!”
冬树:……
她有点不是很懂。
“我不太明白……”冬树沉吟片刻,小央点点头:“不懂是对的,我也不懂。”
“我一看这个剧本,就知道要完。”小央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来了?”冬树问他。
小央脸上露出了梦幻的表情:“可是他让我演男一。”
“虽然是个莫名其妙噶了的书生,但那可是男一。”
男一是小央这辈子都无法抗拒的东西,他看了剧本糊里糊涂,但仍然毅然决然来到这个不见人烟的鬼地方,顶着一身因为潮气太重、都是红肿的皮肤,他坚定地演了这个男一。
“今天拍的是竹妖现形那一段,里面太潮了,我是出来歇一会儿的。”
他们向里面走了几分钟,便听到了树林中嘈杂的声音:“灯光,灯光!”
冬树顺着声音走过去,便看到了前面一个小木屋,还有木屋前一簇自然生长出来的竹子。
竹子前谷导和摄影师调整着角度,打光灯布置在竹子后,白色的光倾泻而下,和竹子的影子一起全部投注在侧躺在竹中的女孩身上。
是清卉啊。
冬树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看她。
她穿了白色的长裙,没有穿鞋子,鼓风机运转着,裙摆飘摇,和她的头发缠绕又分开。
那张平日里表情极多的小脸现在没有丝毫波澜,眼睛闭着,妆容看似清淡,其实心机很多,美得惊心动魄。
谷导不停让摄影师和灯光师调整角度,等到谷导终于满意的时候,画面也到了最完美的时刻。
清卉没有过动作,从始至终都安静地躺在竹中,怪不得很多人说谷导很会拍美人,现在清卉美得毫无瑕疵,果然如精怪般,不近尘烟。
“卡。”等谷导终于开了口,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但还有人在不停地看清卉,她实在太吸引人了。清卉也睁开了眼睛,她眼睛里没有情绪,还在妖怪的气氛中,周身气质都泠泠。
但清卉的视线微微一转,便看到了冬树。
清卉的视线顶住,从头到脚都慢慢充斥着一股快活的感觉。“姐啊!”清卉扯着小破喉咙大喊起来。
她再也不是什么林中精怪了,她只是一个极度开心的、等到了家人的小朋友罢了。
清卉扯着她漂亮的白裙子赤脚跑了过来,冬树张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不重,但刚刚好,是最安心、最幸福的重量。
冬树心满意足抱着得意洋洋的清卉,片刻后才将她放在了地上。清卉站在地上,十足骄傲,对着周围说:“谷导,我姐来啦,来找我啦。”
她生怕有人不知道,把灯光师和摄像师都叫了一遍,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极受姐姐疼爱的好妹妹。
谷导和冬树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姐妹两个休息一会儿。
冬树拿了水给清卉:“拍得怎么样?”
清卉和小央一样,挺不满意:“谷导当时告诉我,说这次我终于不是只拍照片了,能演个戏份很多的妖怪。”
“我当时还挺高兴的,但看了剧本才知道,我是不用演照片了,但是得一直躺着!”
“这和照片有什么区别啊,就最后能走一走。”
但总算比之前只能存在于照片中的男主白月光和女主早逝的亲妈好多了。
“也不错了,有进步了就行。”冬树安慰清卉。
她们聊了一会儿,清卉便又要去拍戏了。
冬树站到了谷导的身边,看他们拍戏。小央已经换上了书生服,也是白色的。不管剧本怎样,起码服装是很贴合人物的。
在绿色的林中,白衣的书生和妖怪,犹如两朵天上飘来的花。
小央是学舞蹈的,体型较瘦,但柔韧度很好,在飘逸的书生服里体态轻盈。小央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演技已经很好了。
他演的书生清俊、风流,再配上谷导常用的阴间色调,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到了吃饭的时候,冬树和他们坐在一起。
她问谷导:“这个剧本我们有些看不懂,是不是还用来冲奖的?”她觉得应该是,这种比较难懂的,一般都是冲奖的。
谷导扒了口饭:“我算是发现了,冲奖没什么用,还是得挣钱,挣钱了才好找投资。”他觉得自己十分隐忍,为了现实牺牲了一部分理想:“这个会在国内上映,冲票房的,得奖就不好说了。”
冬树看着他,艰难开口:“这个啊……我们都没看懂,观众能懂吗?”
谷导颇为自傲:“就是要看不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解读。”
“书生都死了,还解读什么啊?”冬树真心实意疑惑着:“剧本哪里有爱情了,不就书生一厢情愿吗?”
谷导现在闲,愿意解释两句:“其实啊,妖怪和怪物不是一体的,清卉演的不是竹妖,是竹子下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