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之后,段季不再提起这事,既生也就没了由头去询问,问了便像是自己对这种八卦小事极为看重一样,他不想让段季觉得自己是这么无聊的人。
但最近既生遇到了和谷导一样的问题,也许是天气的问题,也许是工作,他食欲不佳,他绝不认为这是段季说的那件小事的缘故,于是固执地责备其实还挺舒适的天气,以及不怎么繁忙的工作。
每天中午的饭菜都是提前定好的,会有人送进来。
但既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今天中午同样地没有食欲。饭菜放在一边,既生埋头工作,忽然看到了姐姐的电话,既生好一会儿没接电话,他的手机是震动的,既生便看着手机在桌子上颤动着。
直到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去问问姐姐剧组追她那人是谁,他才终于有勇气拿起了手机。但接通之后,冬树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生,你最近忙吗?我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姐姐的声音平和又稳定,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既生所有的勇气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低眉顺眼地问:“我最近不忙,怎么了?”
冬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既生,既生明白了:“我会协助罗倾那边的。”
既生还想说些别的,但是冬树和罗倾电话已经很久了,外面有人找她,喊她的声音不停传过来:“冬树姐!冬树姐!这边出了点问题!”
冬树已经很忙了,既生觉得自己不能说些不重要的事情耽误她了,于是开了口:“姐去忙吧,我这边你放心。”
“行,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们拍完就回京市。”
冬树的电话挂掉了。
既生脑中还想着那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忽然间高兴起来,觉得姐姐还是最关心自己的,放在一旁的饭菜似乎都变得美味了起来。他拿起筷子,很是愉快地想吃饭了。
但他反应过来,这饭菜微微有些凉了。如果他吃了凉了的饭菜,那便不是姐姐说的“好好吃饭”了。
就为了冬树那句“好好吃饭”,他专门端着饭菜出去了,去了员工公用的休息间里,那里有可以加热食物的微波炉。
已经有人在人在加热了,还有两个人在排队。
既生便排在了后面,前面的员工不停回头看他,忍不住开了口:“老板先来吧,我们不着急。”
既生摆摆手,拒绝了:“我也不急,先来后到就行。”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和几个员工聊起了天,有人无意间提到,自己的饭菜是家中妻子做的。既生便立刻接了嘴:“我本来不想吃饭的,是我姐让我好好吃。”
他看上去有些骄傲的样子,让员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事值得赞扬的点在哪里。但既生看上去很明显在等待一些称赞,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员工反应过来:“老板的姐姐对老板真好啊。”
既生矜持地点了点头:“你的家人对你也很好。”
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姐对我也是最好的。”
员工们偷偷低下头,有些想笑,觉得老板看起来稳重,但确实年轻,有时候和家里差不多年纪的子侄一样,有些幼稚,还挺可爱的。
既生心里想了很久的话,终于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了,几乎全身都通畅了,飘飘欲仙一样。他心里一高兴,便想让大家都高兴一些,于是问:“休息间的座位是不是有些少了?”
老板都主动提了,员工们也乐得顺势说了些不太方便的地方。
当天下午,柴秘那边便安排了人手,出去采购了。第二天,休息间便多了几套崭新的桌椅和置物架,此外,还多了一台微波炉。
之后,既生一直记着冬树的叮嘱,要是没有特殊的事情,中午一定会按时吃饭,不再等饭菜凉了。于是,他没再去过休息间用微波炉。
但员工们倒是挺遗憾的,要是老板多来几次,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福利呢。
现在员工们之间流传着一个言论:要是想对老板提些要求的话,在提要求之前,先夸一夸他姐对他好,那么成功的概率便会大很多。
第160章 举世皆疯
冬树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电影中。
拍摄很顺利,后期也是罗倾早就找好的,宣传那边的人手也早就准备好了, 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
罗倾不死心,故意透了消息出去,说电影要提前上映,这消息传播范围不大, 但她保证杜导那边能有所耳闻。
罗倾盼着杜导听说了之后,能悄悄地再改次时间,和她们的避开。
但杜导那边再也没了风声传出,罗倾无法知道杜导做了什么决策。
其实,杜导那边十分为难,他倒不是怕了冬树, 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她, 也没必要一起上映,但是没想到时间竟然离得这么近。
他也不是觉得自己拍得不如她,他毕竟在行业内这么多年, 算是个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倒不至于怕了她这个只拍了一部电影的新人。
在外面和别人一起的时候, 他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若对一切都不在意,更不把谢冬树放在眼中。
但自己独处的时候, 他也会感到一些焦虑。
谢冬树的第一部 电影, 最终他还是悄悄看了,是自己在家中影院看的,看完后, 他什么都没说, 只觉得年轻时的自己肯定比她强, 有些场面他能处理得比她更宏大,演员也能找来名气更大的。
但他现在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比起去创新、去试验新的拍摄方式、去寻找更适合的新人,他更在乎自己已经拥有的名头,坚定地维护着自己已经形成并且得到市场认可的拍摄风格。
谢冬树第一步电影肯定有瑕疵,杜导能看得出来,但电影里那股子义气和冲劲……他做不来。
他也做不到用这么多没名气、但极为适合的演员,也给不了演员太多的权限。他只想每一部都拍得像上一部的自己。
杜导并不想去学习她的拍摄方式,只是,他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套路化的情感过度,她很明显更真情实感一些。
即使有些青涩,但真诚的,有时候才更能动人心。
杜导很明白,若是自己的电影和她的电影一同上映的话,在她电影中悲伤的部分,和他刻意设置好的泪点,所有的观众们都能哭出来。
但看完电影之后,观众们回忆起来,能记得的,大抵只有她给出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