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看看身旁搀扶着的赵纪宁,心想。
......
临南路。
这片是知名的拆迁区,已经被划入明年市政规划,随处可以旧墙上被画上的大大“拆”字, 大多数有能力的住民都搬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些散租户和穷得叮当响的人。
赵纪宁住得地方在一排居民房里,头顶交错的电线挡住大半阳光,墙壁漆黑,地上散落着砖瓦碎片。
即便是白天, 周围依旧静得没有人声。
桑白从赵纪宁衣服口袋拿出钥匙,费力拧开面前这扇掉光了漆的防盗门,拖着他进去。
“为什么不去医院?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你不咒我就没事。”赵纪宁没好气, 桑白翻了个白眼, 把他送到墙边的那张床上。
这是整个房间里看起来最像样的一件家具。
他一躺上去, 人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着, 仿佛痛苦忍耐到了极致。
“那边柜子里有医药箱,麻烦帮我拿一下。”
桑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矮柜最底下靠墙的那个抽屉,用来放医药箱,是她从来的习惯。
她拿过打开,里头一排整整齐齐跌打损伤内外药,像是应对过无数次今天这样的场面。
桑白蹲在床边,手中拿着纱布和药粉,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女孩的动作是和外表全然不符的稳重。
她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成熟,手上动作不慌不忙,并且有一丝驾轻就熟,仿佛处理过无数遍,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看到鲜血和伤口的害怕。
赵纪宁低眸盯着她,眼神有点奇异。
乐白是一个外形心智都比实际年龄都小很多的人,别说是此刻在这给他上药,平时就算在学校看到他都会远远避开,低垂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早就应该消失不见的人。
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房间安静得透出了奇怪的温馨平和,桑白把他伤口都上药包扎好,抬眼看向面前嘴唇苍白的赵纪宁。
“你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烧。”
“嗯。”他平静点头,对这一系列流程早已熟悉。
桑白欲言又止,看着他习惯性的满身伤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年纪还小,现在正是长身体发育的时候,经常受伤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她顿了顿,“你很缺钱吗?”
“如果我说是呢?”赵纪宁歪歪头,漆黑的眸子打量她。
桑白露出沉思,须臾,在赵纪宁期待的目光下,仿佛下定决心,咬咬牙,“那我可以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
“不必了。”他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这不太好吧。”桑白状似犹豫了下,望了望他,一脸单纯的真诚,“真的不需要吗?我压岁钱挺多的,反正放在那我也用不着...今早出门时妈妈还给我了五十块呢。”
“.........”
“谢谢你。”赵纪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意心领了。”
“乐白,你没事就回去吧,晚了你妈妈该担心你了。”他不太耐烦。
“好吧...”桑白应得唯唯诺诺,心里却松了口气。小孩长大了,聪明敏锐了不少,方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身份暴露。
定了定神,她又开口:“不过,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心里不太过意得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吃完我就回去吧。”
窗外天色隐隐黑了,刚好饭点,赵纪宁躺在那里动弹不动,一活动就牵扯伤口,两人共同居住了好几年,桑白自然熟悉他的饮食习惯,本能操心起来。
没等他说话,她不好意思一笑,似乎羞涩赧然,“但是我不太会做饭,我给你叫份外卖?”
......
半响后,桑白看着手机上外卖页面无法送达提示发呆,赵纪宁轻轻出了口气,最终认命般妥协。
“厨房柜子里有面条,你会煮面吗?”
煮面桑白当然是会的。
只是她看着赵纪宁简陋的厨房和那黑漆漆的老式煤气灶,有些发憷。
丁家别墅向来是全自动一体化的厨具,光鲜亮丽,即便是两人后来搬到那间小公寓,厨房也是配备齐全的,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原始的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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