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这爵位高低,老实说,已经没有秦代那样风光了。
很多五大夫这样的高级爵位的人,甚至要给那些爵位不如自己,但是财富比自己多的人,拱手赔笑,乃至于给人家拍马屁。
但在这两年,情况发生了变化。
当今天子捡起了秦代的许多制度,擦了擦灰尘,毫不脸红的改个名字,当成汉家政策,颁布下去。
其中,就有了一些秦代的高级爵位的特权回归。
公乘、五大夫等高爵,终于重新有了用武之地,成为身份的象征。
正是这些政策激励,加之基层的亭长里正,慢慢被退伍的汉军士卒将佐掌握,这天下慢慢的开始向一台战争机器变化。
而战争机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全民爱战争,尤其是爱军功。
至于低级爵位,也有了更大用途。
譬如,现在的政策规定,官府租赁假田,或者选拔地方差吏,同样的条件下,有军功的人优先!
而这些恰巧是每一个县乡里最好的差事。
给官府做差吏,薪水虽然不高,但外快多,一家无忧。
至于租赁假田,也能得到优惠的租税。
这些都是以前很多人打破脑袋,都要混上的美事。
如今,只要立下军功,这样的美事,就会落到自己兜里,这样一来,军中上下,谁不是渴望着立下军功?
本来,楼船的水兵,都已经以为,这辈子,大抵是很难捞上什么军功了。
毕竟,南越都跪了,除非楼船发现通向身毒的航道,不然,大家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可哪成想,这天下居然还会掉馅饼。
大家啥也没干,躺着就能接到一个拓土之功!
也就只有那些高级将领,读过书的人,知道陈蟜的这个决定,其实并非是开玩笑,也并非是要偷换概念,借助身份来赖功劳。
因为,这个岛,看上去,确实很大。
而且,离韩国近!
以后航道稳定了,路线熟悉了,福船可能一天一夜,就能来一个来回,甚至更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家确实具备了将这个岛屿纳入自己疆域的可行性。
就这一点,这个拓土之功,就是实打实的!
就算上了廷议,丞相和御史大夫,也得认!
道理很简单啊!
这就是制度!
白纸黑字写在哪里的。
谁不承认,麻烦先把祖宗规矩改了先!
舰队在上下的一片欢天喜地中,缓缓靠近那个岛屿。
然后,放下几艘小舢板,几十个士卒,划着舢板,靠向一片海滩。
没多久,他们就登上陆地。
这个时候,从岛上的丛林深处,忽然冲出几十个裹着兽皮,披散着头发的野人。
这些野人,在一个似乎是巫婆的女子的带领下,叽哩哇啦的冲着上岸的汉军喊了几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跪在地上,像膜拜神明一样,膜拜着停泊在海中的福船。
陈蟜见到这种情况,乐得肚子都快疼了。
“这岛上野人,可有个什么说法?”陈蟜问着韩国的向导们。
“回禀贵人……”一个向导答道:“据小人先父所言,这岛上的倭奴,自号为:卑狗……”
“卑狗?”陈蟜捧着肚子,笑得几乎在甲板打滚。
那向导也忍着笑道:“贵人,确实是如此发音的……”
“好吧……”陈蟜点点头,这夷狄野人,没有文化,随族群的所在地而自号,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史书上,名字更搓的夷狄,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这卑狗人的称呼,真是……
“至于那些野人……”陈蟜珉珉嘴唇,问着向导:“他们一般有多少族人啊?”
“回禀贵人,大抵在数百左右吧……”
“哦……”陈蟜点点头,这就无所谓了。
然后,陈蟜从自己怀中摸出也本小册子,看了看。
接着,他就义正言辞的对着徐季道:“都尉,可曾读过《诗》《书》?”
徐季站得近,眼睛很尖,看到了陈蟜那本小册子的封面上有‘东园匠敬奉’这几个字,哪里还不知,那本小册子是御赐之物。
再想想前不久自己也捞了把天子御赐之剑,然后,就被自己老爹给要去,挂到宗族的祠堂里,跟祖宗的神主牌一起享受香火祭祀和膜拜去了。
徐季马上就正色的道:“君侯,卑职当然自幼受圣人教化,明知中国典故,请君侯示下!”
“嗯嗯!”陈蟜清了清嗓子,欣慰的道:“都尉真君子也!”
然后他道:“王师振武,当如震如怒,赫赫业业,当明天子之严,此等夷狄野人,未知中国之广大,天子之圣德,吾等卿大夫公候子弟,应宣天威于尔等之前,所谓先教后戒,有严君子是也!”
徐季一听,马上就明白了,陈蟜的意思——这些野人什么的,若是恭顺臣服,那就可以留他们一命,将来给天子种田纳税服役。
不然,就要王师振武,赫赫业业了,有严君子们,自然就不会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
只不过,徐季很好奇,这天子究竟给了陈蟜什么指示。
他翘起头,凑过去,在陈蟜手上的小册子上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影影绰绰的有些字,虽然很多没看清楚,但有四个字,徐季却看得分明——人滚地留。
“指的是夷狄吗?”徐季在心里猜测着。
“这是陛下的指示?”徐季的小算盘,马上就拨拉了起来。
若陛下的意思是这样子的话,那么,指的又是什么情况下,要人滚地留?
若是能知道这个,未来的拍马之旅,或者忠于王事之行,大有裨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