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416章 权贵下场</h1>
商人们的反应,则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方案一公布,无论是关东还是关中的豪强、富商,全部目瞪口呆。
“这一手……”无数人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官府公文,公文上,未来长安的布局已经清晰可见。
长安九市,将全部搬迁,并且搬迁到九卿各衙附近。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九市商铺,从此就将寸土寸金!”
商人们眼睛不瞎,当然意识得到,当长安九市如此靠近人口密集的长安核心地带后,所能产生的爆炸式的盈利前景!
于是,一时间,无数人闻风而动,纷纷驱车,前往少府。
甚至,就连许多士大夫家族也跃跃欲试。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然而,当人们赶到少府官衙时,却被自己的眼睛吓坏了。
“平阳侯、舞阳侯、复阳候……”
一辆又一辆奢华的马车,将整个官衙前方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一个又一个声名显赫,权柄赫赫的家族,整整齐齐,排列在人们的眼前。
而这仅仅是在官衙门口排队的情况。
在官衙门前的停车场内,更显贵的大人物的影子,也在若隐若现。
“天哪!”有人指着停车场内的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尖叫了起来:“那是护濊将军、安东都护府都督薄世的同产兄弟薄治的车辆!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薄氏外戚,现在最显赫的就是那位安东都护府都督了。
而这位安东都护府的都督,世人皆知,是薄太后的侄子,他这一系,除他之外,仅有一个兄弟,就是这位薄治!
薄治平时向来很低调,一直深居简出,避免在外面给乃兄惹祸。
而此刻,他的马车却出现在此。
很显然,他不是来随便玩玩的,极有可能,他承载着的是整个薄氏外戚的利益!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我刚刚看到了故郎中令周仁的亲弟弟……”有人尖叫着指着一位显贵的大人物的马车说道。
故郎中令周仁是先帝时期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传说,先帝即使幸后宫妃嫔,也不避开周仁,由此可见此人在先帝心里的分量。
如今,周仁虽然致仕,但作为先帝的肱骨和心腹大臣,却一直担任阳陵令和阳陵内史的职位。
是故,其权柄虽失,但地位依旧显贵。
至少,比一般的五千户列侯的地位要尊贵得多。
很显然,周仁的亲弟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他来此,必有所图。
而让人吃惊的是,无论是薄世外戚的代表还是先帝的元老大臣,这些人的马车竟然只能停在少府门口,而没有资格被恭迎入内。
可以想象,在少府官衙的院子里停的马车,又该是何等显贵的大人物?
“走吧……”看着这个情况,原本意气风发的田广叹了口气。
“田兄这是何意?”无盐冗有些不解,连忙问道。
“吾今日方知……”田广叹着气,说道:“吾辈之卑微啊……”
“所有的计划,都必须重新开始了……”田广皱着眉头说道。
“嗯?”无盐冗隐约猜了出来,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说道:“田兄的忧虑,该是不可能的吧……”
他望着这满箱子的马车。
每一辆,都是一位两千户食邑以上的列侯或者两千石以上士大夫、将军的家族的马车。
虽然来得都是旁系,在法律意义上来说,属于布衣的成员。
然而,这些人终究是帝国贵胄啊!
大抵是不可能的!
田广却是笑道:“贵平君和奉仁君都可以经商,何以外戚的兄弟不能做买卖?”
“况且,财帛动人心啊!”田广低声说道:“今日之封君,纵然食邑千户,岁收不过二十万!而列市贾肆,贩卖货物,一岁可得之利,十倍、百倍于此……彼辈又握有权柄,持有资源,若真个下场,吾等恐怕……”
其他商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终于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事情是最可怕的了!
真正的威胁根本不是来自关东,而是就在长安城内,就在戚里和尚冠里之中的列侯外戚。
他们若是可以下场经商了。
以他们的资源和人力物力、握着的权柄,商人们拿什么去跟他们竞争?
他们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
哪怕做生意做不过自己,也可以将桌子一掀,改变规则。
寻常人,压根就不是这些家伙的对手。
哪怕是根深叶茂的田氏、无盐氏,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引发这一切结果的,却偏偏是他们这些商贾。
在现在,田广和无盐冗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心,怂恿和鼓励儒家出来制造声势,自己还出钱组织了地痞无赖帮忙宣扬。
结果彻底惹恼了未央宫的主人。
放关东商贾入场这是第一步。
真正的杀招,就在这里呢!
列侯外戚士大夫们要亲自下场了!
只要想想,这些恐怖的家伙带着他们的权柄和人力物力财力入场,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
因为游戏规则将会被彻底改写。
靠山再硬,能硬的过当朝九卿?手握枪杆子的两千石大将?
呵呵……
而偏偏,这些人是因为关中商贾自己的缘故才能解禁。
在今天以前,贵族士大夫是不能经商,也不可经商的。
无论是舆论还是法律,都牢牢的捆绑住了他们的双手和双脚,即使再贪婪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涉足商业活动。
因为,上有国法,下有舆论谴责。
长久以来,天下人也都习惯了士大夫清贵,列侯外戚尊崇,不涉贱业的设定。
从未有人设想过,有朝一日,贵族士大夫们会丢弃他们的清高和身份,更不曾去想,国法和舆论、道德等桎梏会消失的可能。
但……
现在,一切都可能改变!
“吾辈作茧自缚,自受其咎啊……”田广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