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法律也承认了这一点。
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要株连罪犯家人了,甚至还有三族这样的刑罚。
所以,能让一群诸侯王撕破脸皮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甚至很可能关乎到了比兄弟之情更高级的道德。
那么,也就显而易见的,淮南王这些年,恐怕做了某些让这些诸侯王无法接受的混账事!
刘彻看着窦太后和薄太后,却只是咬着嘴唇,怎么也不肯说。
这个事情,不能让他来说。
他说的话,就会落下很多问题。
首先,就无法维持住那个‘保护哥哥’的好弟弟形象,更容易使天下人生疑。
说好的保护哥哥呢?转头就卖了!
您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早有故事。
当年,淮南厉王之事就是如此,才刚刚开始,袁盎就看出端倪了,还没有收尾,八卦党们就将内幕传的满长安都是了。搞到后来,连民谣都出来了……
皇帝不肯说?
窦太后和薄太后自然不傻,她们立刻就明确的得知了——必然发生了某种事情,导致了淮南王和诸王关系恶化,现在,甚至都发展到了诸王宁肯在天下人面前出丑,也不肯认下淮南,甚至不许他去朝觐先帝。
“李信!”窦太后大声问着一个立在殿中的宦官,这位过去的薄后身边人,如今已经成为了长乐宫大长秋,是如今宫廷里地位最高的宦官:“你给哀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太皇太后、皇太后……”李信连忙跪下来禀报:“奴婢隐约听人说过,仿佛是前年,淮南王大不孝,侵占先帝仁宗神庙之地,还不思悔改,常常私底下怨怼先帝,屡有不孝之言论……诸王闻之,都是震怒不已……”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跟哀家禀报?”窦太后立刻就震怒不已。
她既是为淮南王刘荣做出的这些混账事情而震怒。
子逆父,是为不孝,在寻常人家,都足够兄弟们将之活活打死了!
在皇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作为如今刘氏宗族的女家长,她竟然连风声也不曾有闻!
这……
窦太后深深的感觉到了可怕。
刘彻连忙叩首拜道:“皇祖母,母后,请息怒,这都是孙儿的主意,孙儿以为,不该让人来打扰皇祖母和母后的清静,且孙儿也以为,这个事情孙儿自己可以处理……”
“可以处理?”窦太后气的脸色都发青了:“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薄太后连忙灭火,扶住婆婆的身子,安慰道:“皇帝毕竟年轻嘛,不知道轻重……母后就不要为皇帝计较这些事情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
一般的人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皇室?
窦太后勉强收住怒意,吩咐道:“马上传召宗正和太常来见哀家!”
“再派人去请丞相和廷尉以及御史大夫来东宫候诏……”作为东宫的主人,窦太后虽然远离权力多年,但,她曾经控制过这个帝国的所有权柄,是以,她立刻就清晰无比的下达了命令。
跪在地上的刘彻,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对他来说,这次处置刘荣,只是目的之一。
顺便火力侦查东宫是否还有什么野心或者说东宫想不想要借助这个机会重出江湖,则是目的之二。
现在看来,薄太后基本可以肯定是不愿意涉足政治的。
但窦太后嘛……
刘彻觉得,她只要有机会,大约就会忍不住重新去控制和接触权力。
毕竟,她曾经大权在握,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但,这是刘彻不能接受的。
你见过有那个大权独揽的统治者,会让人来分薄自己的权柄的吗?
没有!
从古至今,都没有过这样的人。
权力,就是毒药,一旦沾染,就会上瘾。
“也是该让东宫知道,如今已是谁的天下了……”刘彻在心里冷笑着。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在窦太后下令后短短数秒内,连一个人都不敢动。
这就是今天的汉室政治的现状。
刘彻大权独揽,唯我独尊。
哪怕是东宫之内,他的地位都是超然的。
有他在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连一个宦官都不敢轻举妄动。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国家,谁是主人?谁才是至尊!
“愣着干什么?”刘彻心里头得意不已,但嘴上却是呵斥着:“还不赶紧尊奉懿旨?”
这才有宦官和侍从手忙脚乱的领命而去。
窦太后对此彷然未知,似乎她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没有发现端倪,或者,她假装不知道。
但无所谓了。
刘彻心满意足,事实证明,东宫就算想跳出来揽权,也不会有人听令。
所以呢,刘彻完全可以很大度的将权力暂时让给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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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丞相周亚夫提笔在一副卷轴上写下这一行字。
他的眼睛,却一直注视阳陵的方向。
事情闹得这么大,周亚夫自然很早就知道了。
事实上,现在整个长安,都在关注此事。
老刘家的大新闻啊!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一次,不管庶民还是贵族,此刻都是八卦党,人人聚精会神的以一种极为娱乐的心态关注事情的进展。
对普罗大众来说,皇室的秘闻,总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但对于周亚夫来说,这却是一个麻烦事。
他很快就要带着汉室立国以来最成功的丞相头衔光荣退休了。
他的历史定位,也将光辉无比。
但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个事情,等于在他的光辉上增加污点啊!
更麻烦的是,十之八九,这个事情还得他来擦屁股。
这都是不需要去想的事情。
天子是不可能直接出面的,东宫那边也大约是不肯接锅的。
除了他这个丞相,还能有谁来接这个锅?
这时候,一个下人进来禀报:“君候,东宫太皇太后懿旨,请君候入宫议事……”
“该来的来了……”周亚夫放下笔,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