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缓听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拱手问道:“侍中公,不至于如此罢?”
对张越丁缓是有些看不透的。
帮着他这个墨家余孽,搜集和提供墨家典籍,甚至默许和纵然他在工坊园里收徒授业,或许还能理解为这位侍中官想效仿当初的北平文侯张苍。
哪位已故的汉家名相为相期间,就是大力提拔和使用百家之人,不拘学术政见,只要有用统统用之。
但,沉迷于种种技巧之事,甚至连这么个不明用途的铁器,也如此郑重其事,不免有些过了。
张越却是提着手里的铁模,笑道:“如何不止于此?”
他举起铁模,轻声道:“丁公,拭目以待吧!”
“此物……将改变天下!”
拿着这个铁模,张越心里万丈豪情。
小小的铁模,看似简单,仿佛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突破了那几道工序,就可以大规模制造。
但它带来的影响,却是无法评估的!
正如后世的那句话——南美洲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以掀起一场风暴!
铁模亦是如此!
提起此物,张越和丁缓告辞一声,就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中,然后立刻进入书房,提笔开始写奏疏。
只是,才写了一小段,张越就忽然停下笔来,陷入沉思。
因为他发现,蜂窝煤好用,但这是只有他知道的事情,而其他人不知道,特别是当今天子与朝臣们。
若自己大咧咧的上奏,请求国家支持推广铁模和使用蜂窝煤。
恐怕,情况十之八九会变成当初董仲舒呼吁种植宿麦。
最终变成单纯的呼吁,而无法取得国家层面上的支持!
若失去了国家的支持和倡导,乃至于政策扶持,蜂窝煤和铁模的推广,怕是需要百年为单位的时间,才能走入千家万户。
到那个黄花菜都凉了!
毕竟,这铁模重十斤,以生铁打造,哪怕是以单纯的铁价来算,造价也差不多要四百钱(注1)
算上加工费用、利润和零售利润,最终的市场售价,若低于一千钱,就不会有人有什么积极性生产。
毕竟太史公就说了:要是某个买卖,利润低于两成,那就不是什么好门路。
也只有利润,才能让工坊主和天下的商人有动力去生产、销售和推广此物。
所以,此物要推广,就离不开国家订单。
特别是少府、太仆、大鸿胪和卫尉这几个雇员数万甚至数十万的超级机构的订单。
事实上,很多东西,在早期也只能是靠着国家订单来维系。
可……
现在,张越空口白牙,就要让国家出钱来购置铁模,生产蜂窝煤?
恐怕就连公孙遗和上官桀也未必会支持!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别人拿出真金白银,甚至从本来的预算里拿出一部分帮你?
搞笑吧!
他们又不是白求恩!
所以,得有一个好的借口或者说办法来驱动天子和朝臣们有这个动力来做事!
那什么借口或者说办法,能够达到这个效果?
张越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时间更是有些烦躁,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夫君,妾身给您熬了些鸡汤……”金少夫端着一盅鸡汤,走到张越身边,轻声道:“趁热喝了吧……”
张越接过汤盅,闻了一下,鸡汤的清香,沁人心扉,打开碗盖,更是清澈见底,犹如清水,金少夫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看着碗里的鸡汤,张越忽然一怔,然后便看着金少夫,狂喜的道:“多谢少夫,为我解忧!”
金少夫满脸疑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张越却是一口喝光鸡汤,放下汤碗,然后一把搂过这美人的娇躯,在她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再看着她越发丰腴起来的身姿,张越忍不住在金少夫耳边轻声道:“少夫且先回房稍等,为夫马上便来……”
金少夫闻言,立刻就羞红了脸颊,盈盈道了一声诺,道:“请夫君恕罪,妾身这未来十月,怕是不能再侍奉枕席了……”
“嗯?”张越先是一楞,随即就狂喜了起来,握住金少夫的柔夷,问道:“少夫的意思是?我要当爹了?”
“嗯……”金少夫又羞又喜的搂住张越的臂膀,将头埋在张越胸膛立,轻声道:“昨日妾身身体不适,便请了淳于家的阿姊来家里诊脉,阿姊说是……喜脉……”
张越听着,立刻喜不自胜起来。
淳于家族是汉家最有名的妇科专家,从太宗时算起,便已有将近七十年,代代为宫廷妃嫔和达官贵人的专用私人妇科顾问。
其在妇科领域的造诣,整个天下无人能及。
既然是淳于家的人说的,那自然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