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晃动,唐毅拿过了几本程墨,正在琢磨,房门一开,徐渭又换上了他的书童打扮,捧着书稿,笑嘻嘻到了唐毅面前。
“行之,陪你吃屎的来了!”
说着徐渭竟然真的正襟危坐,拿过文章,也跟着低头诵读,还时不时的圈圈点点,总而言之,唐毅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最初徐渭蹙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渐渐的他的眉头舒展,似乎真的体会到了圣人的微言大义,还模仿着的唐毅的文风,写了一篇文章。
“行之,你看看成不?”
唐毅接过来,扫了几眼,不得不说,徐渭这家伙的文采太恐怖了,他耐着性子,写出来的东西还真有七八分神韵。
“哈哈哈,文长兄,为了奖励你改邪归正,我请你看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三国的还是水浒?”
“眼前的!”
唐毅拉着徐渭,离开了家门,一路直接赶到了凤洲酒坊的后院,找到了雷七。见唐毅前来,雷七慌忙站起,陪笑道:“公子,我都弄清楚了,王道充这家伙还真不简单。”
说着,雷七就把王家的情况说了个底儿掉。
王道充虽然姓王,和太仓王氏并没有关系,他家中是经营丝绸生意的,鼎盛的时候,有二百多张织机,家境富裕,王道充自幼善于读书,也小有才名。本来他和唐毅没有任何的交集,问题就出在盐铁塘开通之后。
唐毅的势力越来越大,聪明的商人多半选择融入其中,分一杯羹。王家非常保守,死撑着家业不肯改变。结果就是王家的作坊日渐败落,没有一年时间,织工纷纷跳槽。
王道充的父亲一气之下,病倒卧床,差点没要了老命,为了治病,王家就只能把织机都卖给了周沁筠手下的作坊,换来银子给父亲治病。
最困难的一段时间,王道充不得不把家里的值钱东西拿出来,送到当铺典当。
每一次站在高高的当铺柜台下面,王道充都愤恨异常,他把怒火全都放在了唐毅身上,都是他搞什么盐铁塘,都是他给周沁筠撑腰,王家才会败落的,他把每一笔账都记在了心里,听闻唐毅要参加考试,又听说张守直人如其名,是个正直的官,就想到制造坏印象。
听完雷七的介绍,徐渭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叹道:“行之,原来你把人家逼得破家败业,找你点麻烦也情有可原啊!”
雷七连忙说道:“青藤先生,你可是误会公子了,王家败落是自找的,他们家偷工减料,使用从散户手里收的劣质生丝,织出来的丝绸根本质量不过关。以往太仓供货不足,老百姓也就忍了,我们这边发展起来,老百姓抛弃他们是理所当然。周姑娘亲自去过王家,商量合并的事情,他们又死不同意,结果就只能越来越败落。”
唐毅沉着脸,没有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
就好像后世一般,电商发展起来,实体店就要被冲击,甚至破产。大规模的生产发展起来,家庭作坊肯定维持不下去,新陈代谢就是如此残酷。
如果王道充只是哀怨,甚至暗中骂几句,唐毅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他竟然用下作的手段,想要破坏唐毅的科举之路,这就没什么好讲的。
唐毅只是淡淡说道:“王道充才华不差,如果放任他过关斩将,没准考上进士,成为日后的绊脚石。雷七,有没有办法干掉王道充?”
这才叫干大事的,只问利弊,不问是非,果决得很!徐渭又学了一招。
雷七笑道:“公子,实不相瞒,我找到了一个人。”
“谁?”
“王道充的二婶。”
“她还能去对付自己的侄子吗?”
“呵呵,侄子,仇人还差不多!”雷七笑道:“当年王家兼并一块土地,结果把地主人给打死了,朝廷问罪,二叔一肩扛起,被判了充军发配,一走就是七年,后来王道充的爷爷和奶奶相继离世,他竟然将二婶逐出家门,流落街头,就靠着缝穷过生活,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好不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