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算有些自信,毕竟官老爷都是文人,对武夫天然排斥,官司不难打。王道充想得不错,只是没有料到,他早就被唐毅给盯上了,这才撞上了枪口。
王怀义看到妻子衰老的容颜,再也按捺不住,把过往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张守直听完,气得胡须乱颤,嘴唇铁青:“周巡,去把恶妇给本官拿来!”
“遵命!”
周巡同样义愤填膺,没有多大功夫,就把王道充的母亲押上了大堂。唐毅暗中观察,妇人相貌不差,只是脑门窄,下巴尖,颧骨突出,透着奸诈刻薄,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卖弄风情,让人不喜。
“堂下之人,可是王田氏?”
“正是民妇。”妇人战战兢兢回答。
张守直问道:“你让二弟顶罪,又将弟妹逐出家门,可有此事?”
“冤枉啊!”妇人顿时痛哭流涕说道:“青天大老爷,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王怀义从小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人是他找来打手打死的,为了救下他的性命,民妇倾尽所有,才保住了他的狗命。至于他的妻子,更是偷偷摸摸,不守妇道,做尽了坏事。”
“你胡说!”
王怀义怒吼道:“翠儿最老实不过,不许你血口喷人!”
田氏故作伤心,抽抽搭搭,说道:“老二,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她不光偷家里的财物,还偷人,怀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嫂子不能让你当剩王八,才把她赶出家门的。”
轰!
好像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都炸得头晕眼花,这事情未免也太劲爆了!不管堂上堂下,都吃惊地瞪大眼睛,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妇人还垂着泪继续说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老二啊,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长点心眼,嫂子是真着急啊!”
“不,不,不可能!”
王怀义疯狂地摇头,大骂道:“你血口喷人,你栽赃陷害!”
看着二叔几乎发狂,王道充心明眼亮,不由得给老娘竖起了大拇指,好几年前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不如就一口咬死了二叔一家,让他们翻身不得!
王道充说着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启禀老父母,此事学生亲眼所见,当时我才十二岁,二叔刚被判充军的时候,路过二婶的房间,就看到了一个男子和她私会。学生情愿对天发誓,有一句假话,苍天厌之!”
“吸!”
张守直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家庭纠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团乱麻,解也解不开。不过出于文人的本能,他更愿意相信王道充不会说假话。
“王道充,你要是说了假话,别说县考名次没了,就连以后的科举之路也断了!可要想清楚!”
“学生知道,学生所言绝没有半个字假话!”
张守直微微颔首,果真如王道充所言,把二婶逐出家门,也未尝不可,他不由得看了看唐毅,问道:“行之,你怎么看?”
还好是行之,不是元芳!
唐毅同样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才七年的时间,人还没有死光,王家兄弟妯娌,谁是什么人,只要问问家人和邻居,便一清二楚。”
“嗯,也是个办法,来人,去把所有人家人宣上来,老夫要挨个过堂。”
正说着,突然从堂下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大老爷,不必了,罪人愿意如实招供!”
人群分开,只见一个枯干如骨架的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了大堂,跪在了地上。
“大哥!”王怀义惊呼道。
王怀恩不敢直视弟弟的目光,扑通拜倒地上,磕头作响。
“大老爷,罪民错了,罪民不该纵容妻儿,不该看着他们犯错!罪民对不起兄弟,也对不起弟妹,她的孩子是贱内下药弄掉的!”
什么?
王二婶刚刚被指责与外人私通,已经气晕过去,刚刚苏醒,一听这话,又痛叫一声,双目流血。
“我那可怜的孩儿啊!”声如啼血杜鹃,闻着无不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