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
陆炳气得一拍桌子,“说起来也有十来年了,有一次锦衣卫的弟兄办事,看上了一只肥羊,结果让一帮孙子捷足先登。我一怒之下,就让人追踪九阳会的据点,抓了他们几十个人。”
唐毅一脸黑线,心说哪里是锦衣卫,整个一个土匪山大王。
还真别说,遇到唐毅之前,锦衣卫主要来钱的路子就是绑票,他们在行动之前,都摸清楚对方的底儿。
保证勒索的赎金拿得出来,而且还不至于闹麻烦。当年就因为绑架的事情,陆炳犯到了夏言的手里,被老首辅给好一顿训斥。
夏言一时妇人之仁,放过了陆炳,反过头,陆炳和严嵩联手,把夏言给黑了……
“陆太保,既然在十多年前你就发现了九阳会,怎么不斩草除根,任由他们发展壮大啊?”
“唉,早知道尿炕就睡筛子了。”陆炳懊恼道:“当年我抓到了九阳会的一个坛主,结果宫里面有人找到了我,说是求我法外开恩,下面的人日子过得难。接着严世藩也找到了我,好一顿说情。行之,你说说,小小的九阳会,牵涉到了宫里和严党,我敢查下去吗?”
唐毅微微撇嘴,要是放在他的身上,他肯定要查,不但查,还要弄个底儿朝天。
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就是杀人整人的,吃斋念佛,那还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吗?
陆炳察觉了唐毅的鄙夷,他也没话好说,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陆炳就是少了一股子决然和狠劲。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十年前,真的大刀阔斧查下去,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养虎遗患,都是我自己找的啊!
陆炳重重一锤桌子,“行之,你知道陛下为什么没有参加廷推吗?”
“这个……听说是求雨,这不雨就下来了,说起来还是陛下的诚心大啊!”唐毅一脸仰慕,仿佛嘉靖真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一样。
”就咱们两个,你就别装蒜了,陛下不是求雨,而是处置身边的人呢?”
“谁?”唐毅惊问道,在嘉靖身边,他的人可不少,不由得把心悬了起来。
陆炳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对你非但不是坏事,还是好事情。”陆炳随机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引爆了九阳会的案子之后,先是在天王庙内搜索到了一大批账目文书,其中记录着和京城达官显贵的往来。
唐毅知道这是一个地雷,他已经在泉州踩了一回,这一次他是绝对不碰,直接封存起来,交给了黄光升。
黄光升肩负着徐阶的命令,不查也要查,他清点之后,发现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向天王庙施舍了一些香火钱,有的人请了老佛供奉,有的人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子回去。
唯独有一群人让他感到了惊骇,那就是宫里的太监,数量之多,出乎黄光升的预料,有御马监的,有针工局的,有直殿监的,有御用监……
虽然没有太高的职位,但是涉及面非常广。黄光升也不敢擅自决定,只能请示徐阶,徐阶直接把名单送到了嘉靖手里。
嘉靖自从入宫起,就严重缺乏安全感,当知道身边有人和什么九阳会有瓜葛,他的愤怒可想而知。当然了,嘉靖又爱惜面子,不会让外廷插手,只有把事情交给了最信任的奶哥哥陆炳。
“行之,这些日子一共抓捕了在宫里供奉老佛的太监三十多人,还查到了陛下身边的道士两人。结果陛下一怒之下,除了篮道行,还有陶天师的几个徒弟,这些身份清白,做事老实的之外,其他的都被逐出了西苑。只是暂时关押在锦衣卫,免得引起人心浮动,不过么,这宫里的事情,历来瞒不住人,这些日子就会传出风声……”
陆炳还想说下去,却发现唐毅变颜变色,抓起酒杯喝了两口,眼皮上翻,嘴角冒沫,含混不清道:“不成了,这酒劲儿真大,我怎么醉了!”说着唐毅起身,摇摇晃晃,就往外面走。
陆炳可气坏了,你小子还想跑啊!
他猛地一伸手,抓住了唐毅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唐毅满心后悔,他当然知道九阳会牵连到宫里,别看陆炳说的轻松,可是这里面有多大的干系唐毅有数。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找陆炳打听欧阳必进的消息!
唐毅追悔莫及,陆炳却得意笑道:“行之老弟,一句话,你上了贼船,就别想跑了。”
见唐毅闭着眼睛,一副撞死的模样,陆炳跺了跺脚。
“行之老弟,算我求你了行不,只要帮着我闯过这一关,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唐毅依旧不为所动,陆炳真的急眼了。
“算你有本事,我告诉你欧阳必进是怎么当上吏部尚书的,是严阁老给陛下写了一封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