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没练成,粮草也不够用,仓促出兵,除了找死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他有心反对,却发现朱在铤和张学颜都打定了主意。
是啊,一场叛乱,不出兵打一场,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只是由于不甘,就仓促发兵。
朱在铤拿出了王府仅有的三万石粮食,又拿出了八万多两银子,他还想去找其他的郡王,辅国将军等等宗室借钱借粮,很不幸,这些人的府门都是关闭的,没有人出来。
无耻!
朱在铤破口大骂,气得咬碎了牙齿,难怪老朱家被人欺负,都是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饭桶,怎么就和你们是一家人?
骂够了,朱在铤只能颓然讪讪离开。
明天就是出兵的日子,今天却狂风如吼,冷风嗖嗖,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气温迅速下降,可怕的寒流吹过黄河,到了后半夜,河面就完全封冻了。
“大人,河面冻上了。”
申时行披着厚重的呢绒军服,站在河边眺望,茫茫的夜色,漫天的飞雪,他只能看到朦胧的一团,偶尔有点点亮光,那就是开封!
“过河吧!”
一声令下,吴兑亲自率领人马,分成三路,踏着冰面,快速冲到了对岸。
他们出现在开封城下的时候,正好是天色刚刚放亮,也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人们都躲在被窝里,舍不得出来。
专业的爆破小组,冲到了城下,点燃了火药,不到三分钟之后,古城开封就天摇地动,城门炸开。
吴兑一马当先,冲进了城中。
见到明军杀进来,叛军纷纷竖起了白旗,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什么打斗,就平顺地接管了开封。
吴兑一度都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莫非城中有埋伏不成?
可是直到他杀到了周王府,才终于相信了,这场叛乱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周王朱在铤提着宝剑,亲自督阵,王府的侍卫奋死力战。吴兑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他的部下连续冲击了三次,都被王府的火铳弓箭打了回来。
到了第四次,吴兑真的气疯了,他亲自提着鬼头刀,充当督军,谁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明军嗷嗷怪叫着,冲了上去,战斗差不多半个时辰,王府的侍卫死伤过半,终于打破了周王府的大门,吴兑抢先冲了进去。
到了王府之中,竟然没有发现朱在铤,他立刻下令搜查,一直找到了书房,才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
朱在铤杀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砍死了王妃,然后抹了脖子。
剑深入肉里,不但割断了气管血管,还深深印在了骨头上,用力一扯,竟然没有拿下来。
“给他个全尸吧!”
吴兑难得仁慈了一回儿,至于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张学颜被抓到之后,就不停跪地求饶,吴兑干脆让人打断了他的两条腿,不是喜欢下跪吗,就永远跪着吧!
至于李幼滋,他还算硬气,被抓的时候,破口大骂,痛斥奸贼,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还不把他的牙齿给我敲下来!”
士兵立刻挥舞刀柄,狠狠砸在了李幼滋的门牙上面,一颗、两颗、三颗……满嘴的牙齿都敲光了,他活活疼得晕过去。
领头的人都完蛋了,叛乱轻易就结束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激战,一走一过,就轻松完成,比起演习还要容易。只有深知前后经过的吴兑,才会感到震惊,甚至惶恐。
平时不声不响的申时行,竟然是这么厉害的狠茬子,他用难民为武器,去解决叛贼,结果轻轻松松,就弄得周王自乱阵脚,迅速溃败。
不愧是唐毅选中的人才,真是够狠,够厉害的!
能打能拼那是本事,可是会用巧劲,能四两拨千斤,更是功夫。吴兑丝毫不敢小觑这个状元郎了。
倒是申时行,他此刻一点也不轻松,甚至他的头皮都炸开了。
师相告诉自己,要大乱大治,眼下倒是大乱了,可如何才能大治,真的要费一番心思才行。
他在人马簇拥之下,进入城中,离着老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开封的名流士绅,还有豪商巨贾,他们跪在路边,恭迎王师,像是众星拱月一般,把申时行请到了巡抚衙门。王府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有巡抚衙门勉强能够招待。
大家卖力献殷勤,申时行一开口,却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你们之中,有多少给叛贼钱粮的,该算算账了!”